《左传·宣公三年》载:“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魑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这是经常被引用的有关铜器制作的文字。夏的铜器至今仍然存疑,“夏禹铸九鼎”的故事也依然停留在传说阶段。
人类对岩石,动物的角、骨、齿的利用,都仅停留在外部造型的观察上。旧石器时代的人类,利用石头制成斧、刀,利用树枝来架构或编结,都只是对物质形状的改变而已。在这个阶段,人类的视觉直接和形状接触,并且,在手的工作过程中,视觉也可以从头到尾观察形状在手的动作下一步一步地改变。从旧石器时代的砍砸到新石器时代的磨润,170万年中,人类的视觉和手共同经验了石头形状的改变,也建立起人类造型美术的第一章。
新石器时代晚期所发生的巨大的美术革命,是人类开始经验另一种新的物质──泥土。
作为造型美术的新主角,泥土,它的造型变化不像岩石那样单纯。从“岩石”到“石器”,只是形状改变;从“泥土”到“陶器”,形状塑造的过程中引进了新的媒体──水与火。人类在塑造陶器的过程中,必须要有更复杂的对物质特性的记忆,诸如:水和泥土掺和的比例,火的大小或时间长短的控制等等。这些因素参加到陶的完成中,使人类美术史的第二章越趋复杂,也证明了借助美的形式的传达,人类的思维能力在突飞猛进地往前进展。
铜器的出现,和石器与陶器都有关系。
在石器时代,人类找到一块矿石,把它当成普通的石块来打砸,企图造成所要的器具;但是,这块矿石并没有像一般的石块那样在击打下碎裂或破损,却是逐渐凹陷下去。这种特殊的性质被人发现、利用了,就形成了最初完全经由打击而完成的原始红铜器。这种铜器,不经由提炼,纯粹把制作石器的方式应用在铜器制作上,是铜的利用的第一步。
到了陶器时代,在烧陶的过程中,提高了对于火温的控制,附着于陶器上的铜熔解了。经过冷却,模印了陶器的形状或上面刻画的纹饰,于是,铜的另一种性质被发现了。这种性质的被发现才使铜真正发挥了它积极的效用,展开了灿烂的铜器时代。而早期的铜器,也因为附着于陶,用陶范来铸模,模仿陶器的造型与纹饰,还和陶器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真正的青铜时代因此和陶窑的广泛使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铜器的起源,从《左传》上记录的文字来印证考古上的发现,时间相差并不远。河南偃师二里头发现的一件“爵”,是目前所见最早的青铜器。
河南偃师二里头是发掘夏文化的重点遗址。这件爵的出土证明了《左传》所录“夏禹铸九鼎”的夏代与青铜起源的特殊意义。
这件爵通体无纹饰,非常素朴。造型上显得简洁大方。平底、三足,向两端近于水平张开的流口和口沿造成了流利的线条,向下收束的器腹也十分细致轻盈,在造型上给人准确成熟的印象,应不是铜器刚刚发生时的粗拙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