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先生》 卞之琳先生(3)

老先生 作者:周实


大势所趋,我在1938年暑假前也有点思动,但只是想通过延安到敌后作战的八路军和抗日根据地去转一转,访问和生活一番。由于何其芳的积极活动和沙汀的积极联系,我终于随他们于8月底到了延安。

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视野大开,感觉一新,也读了一点理论。在一些公共场合我见到过许多革命前辈、英雄人物,特别是在周扬的热心安排下,和沙汀、何其芳一起去见了毛主席。后来在前方太行山内外的部队里和地方上,还接触过一些高层人物,特别是在十八集团军总部见过朱总司令,还有许多各级英勇的领导和军民。

在延安客居期间,我写过一两篇听来的小故事,发表在刘白羽编的小刊物《文艺突击》上,也写过一个短篇小说《石门阵》,发表在延安周扬主编的《文艺战线》上。1938年底跟吴伯萧等在总司令部停留一阵的时候,我写了几篇连贯性的报告文学,总名《晋东南麦色青青》,寄回延安,在1939年《文艺战线》上连载了三期。1939年初,我还在太行山东南一个农家的磨石上信手写出了一个短篇小说《红裤子》,寄到西南“大后方”朋友处,发表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的《今日评论》上(还被译成英文,发表在英国《生活与文学》杂志上,其后被收入到英、美出版的两种中国短篇小说集)。

1938年11月初,我将要从延安出发去前方,当时响应号召写“慰劳信”(“慰劳”一词当时用起来等于今日我们用的“致敬”),就用诗体写了两篇。我在前方陈赓旅第七七二团随军生活了几个月后,回到延安,在鲁迅艺术学院文学系临时任教。这时,我写出了《第七七二团在太行山一带》一小本报告文学的头两章。1939年9月初回到成都,随四川大学搬去了峨眉山,我在那里的雷音寺续写完《第七七二团在太行山一带》,随即一气又写了十几首诗编成一小本《慰劳信集》。这两本稿子都被朋友陈占元带到了香港,于1940年在桂林明日社出版。1942年我让桂林明日社出版了自己的诗汇集《十年诗草,1930-1939》,把《慰劳信集》全部收入了,只是删去了各诗的题目,接着想再删去两三首,却已经来不及了。

1940年暑假,我转往昆明,在西南联合大学任外文系讲师,三年后升任副教授,1946年再定级为教授,5月底即离开昆明,但迟迟至11月才复员到天津南开大学教课,第二年暑假前就南下准备出国。

皖南事变后,我妄以为在统一战线问题上没有什么好谈了,就从1941年暑假起不问外事,课余一心埋头写我的一部定名为《山山水水》的长篇小说,自以为我只有写出它,才会对国家和人民有点用处。1942年初,我曾因私事到重庆,被周总理知道了,应邀去亲切晤谈并留吃晚饭,深为感动。但我回昆明后,仍先写完小说再去考虑其他问题。1943年八九月我写完全部草稿后,又想用英文来译改,这更没完没了。后来,从昆明到天津去之前的1946年夏秋,我先后在无锡太湖边的古庙和朋友钱学熙的西乡老家,完成了上篇的英文初稿。抗战期间我就只在1945年译了一本小书,即衣修午德的《紫罗兰姑娘》。

1945年英国文化委员会决定邀我第二年以“旅居研究员待遇”去英国住一年,后来把行期推迟至1947年暑期。我于1947年9月到了英国,与牛津大学拜理奥学院取得联系,作为那里教师席上一星期吃两次饭的常客。我在那里无非还是继续修改我的半部小说英文稿。一年期满后,我还留下来,迁居到牛津以西几十公里外的中世纪山村,继续埋头写作。但在冬天的重雾里,忽然从大报的头条新闻上看到了淮海战役的消息,如梦初醒,我才搁笔,于年底乘船回国,四星期后到达香港。候船北返期间,我曾从英文稿译回两章小说,交周而复编的《小说》月刊发表(小说上篇中文稿未带出国,后来回国找到了,就跟上篇一起自己处理了)。1949年3月中旬,我和戴望舒等数人乘货船北上,经塘沽直接回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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