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为他请了徐道邻当家庭老师,指点他读古书,写文章,练毛笔字,把孙文学说、三民主义及儒家思想等灌输给蒋经国,期待蒋经国知今是而昨非,陶铸成具备三民主义思想的革命青年。
蒋经国这段埋首读书的时间并不算长,从1937年5月到1938年1月,他在溪口老家闭户读书八个月。
谈起蒋经国的老师,吴稚晖应该是第一人,这位主张无政府主义、首倡勤工俭学的国民党党国大佬是蒋介石相当推崇的老师。所谓经师、人师,吴稚晖不仅仅是蒋经国的经师,更是蒋经国的人师,在某些作风上,蒋经国有吴老的形影,唯独无政府主义找不着一丁点痕迹。
要以八个月的“补习”衔接之前十二年的学习断层谈何容易,更何况这段时间正是蒋经国人格形塑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换言之,蒋经国的青年时代是完全在苏联度过的,即便是一块钢,也已经熔入苏维埃的大洪炉里,淬炼、形塑为不折不扣的布尔什维克。蒋经国会因为父亲给他开的一长串书单而彻底脱胎换骨吗?
即使闭户读书,和外界处于半隔绝状态,蒋经国仍未忘情苏联—在往昔潜意识中视之为“祖国”发生的各种事件,并通过委员长寓所取得信息便利的机会,随时随地取阅有关苏联的最新时事。这正足以说明蒋介石为儿子设计的“洗脑”课程和蒋经国定型的思维存在着若干凿枘难容、扞格不入的矛盾。
例如其于1937年6月21日给蒋介石的信,说:“前日儿详读大人在报上所发表之大学生暑期服务谈话,此诚今日救国之要举,吾国自古以农立国,农业经济即国家经济。但因年来内忧外患,农业日趋凋敝,农民日益贫困,故复兴农业,实为目前复兴民族最急之务。而服务乡村,不但教导农民,同时习练勤俭、诚实之生活,多采农民之意见,尤为大学生在农村服务时应取之态度。我国数十万之学生,如能在暑假期内全数散布农村,勤恳为社会服务,必能得极大效果也……儿现已读完孙文学说、三民主义、建国方略、军人精神教育及三民主义之哲学的基础诸书,刻正开始详细摘记各书要点及儿个人见解。”
蒋经国在写这封家书时,脑中是否仍留有苏联集体农场之形影犹未可知,但其主张大学生“在暑假期内全数散布农村,勤恳为社会服务”,不又与斯大林实施指令式计划经济,学生大量投入集体农场的场景若合符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