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有一大创举,那就是召开“同乐会”、“恳亲会”,和现代的家长会相似,不过气氛更为和谐活泼。“同乐会”、“恳亲会”邀请学生家长和亲友来学校观看学生的演出;又不定期举行纪念会,向校外各界人士做汇报演出,加强学校与学生家长、社会各界的互动联系,进一进扩大了学校的声誉和白话文运动的影响。
当时流行的《大众音乐读本》
后来父亲通过对白话文和注音字母的研究,发现国语词汇的音节轻重和四声升降可以用乐律表现,于是音乐也成为推广白话文的有力工具,也是极有趣味的工具。父亲在宝山讲学之时,曾和大姐明晖合作表演“琴语”。所谓“琴语”,就是观众随意写一句白话文,由父亲用小提琴拉出音调,背对观众的大姐就在讲台黑板上写出注音字母,用“词类连书”结合起来,随即译成汉文,与观众所写话语相同。这种“琴语”表演轰动全场,特别是沿途城镇的小学教师,更是带着听唱歌和看“魔术”的浓厚兴趣前来观看,多年后还有人叙说当时的盛况。1992年,90高龄的华东师大老教授许杰先生在《杂忆黎锦晖》的文章里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当年许先生还是青年的时候,曾到“国语专修学校”去看朋友,正碰上学校文艺演出,由小学生演唱《麻雀与小孩》,表演结束后,学校老师搬来一块黑板,写上注音符号,让当时在校学习的小学生认读,以证明注音字母的可靠性。这时,有人在黑板上写上一排注音符号,点名要当时穿着男孩子衣服的大姐黎明晖来认读。黎明晖一看,就害羞了。大家以为她读不出来,催促她快念。最后,她红着脸念道:“我不是男孩子”,大家哄堂大笑。这是人家故意给她开了个有趣的玩笑。七十年过去,许老还记忆犹新。
后来语专和附小的许多老师和学生们也都能熟练的使用乐器学习国语和注音字母,还能练习歌舞。“同乐会”、“恳亲会”上的许多节目,除了明月音乐会的管弦乐伴奏帮助外,都是由学生们自己完成表演的。通过以上举措,语专和附小在上海独领风骚,名声甚至传到了北京,是上海教育界的一朵奇葩。由于父亲在国语研究和实践方面的巨大成就,1923年,兼任上海南方大学国语学教授,次年又兼任上海交通大学国语学讲师,同时任上海艺术大学校长。
在国语运动时期,斗争十分激烈,当时北洋军阀政府提倡“尊孔读经”之风甚烈,教育部规定“全国初小第四年级起读孝经”,当时的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章士钊在他主办的《甲寅》期刊上,压制白话文,复旧文言文,竟公开启事“公告、征文不收白话”。大伯黎锦熙、钱玄同等立即公开上书章士钊,反对复古读经,还在《国语周刊》启事“欢迎投稿,不取文言”,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父亲则在上海积极配合,创作了讽刺剧《校长夫人》与《小小画家》,反对学生读经,愚昧儿童。稍后父亲创办《小朋友》周刊,自己带头用白话文创作,也专门刊登用白话文创作的儿童文艺作品,不使用文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