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种族看上去如此强大、如此文明、充满了天启。
这些神庙中的其中一座足以和所罗门神庙相比,它是由古代的米开朗基罗建造的,足以跻身于我们最漂亮的建筑之中。它比希腊罗马给我们留下的任何一个建筑都要雄伟,却与现在(当地)这个国家的野蛮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奥把充满了诗意的文字和插图的日记寄给了他的妻子,这些日记在他死后的1863年获得了发表。之后,人们根据他的记载开始了对吴哥的考察活动,并将其称为吴哥的发现者。
实际上,在他之前,已经有数位西方人踏上了这片土地,并看到了巨大的神庙,他们有的没有留下足够的文字记载,有的影响力不足,而后来的穆奥重新踹开了发现之门。
命运是残酷的,它只给了这个年轻人发现的荣耀,却剥夺了他的生命。
当时的琅勃拉邦是一个从属于暹罗的小王国,当穆奥北上进入现在老挝境内的琅勃拉邦(Luang Prabang)地区时,突然病倒了,他发了高烧,并且越来越严重,十几天后,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近了,在日记上留下了最后的话,向上帝祈祷着:“怜悯我吧,上帝……”
但上帝并没有多给他时间,他死了。
死后的穆奥被埋葬在了琅勃拉邦的河边。六年后,当法国占领了老挝并将其变成殖民地的时候,人们想起了这个孤独的探险者,为他立下了墓碑。然而,这个墓在随后的日子里遭到了破坏,并被人遗忘了。直到1990年人们才再次注意到这座隐藏在老挝乡间的墓葬,并恢复了它的荣耀。
当我的旅程接近结束时,也跟随着穆奥的脚步到达了琅勃拉邦。与它的邻国中国、泰国、越南不同,老挝的时间仿佛是停滞的。这个国土面积比越南小不了多少、但人口却只有几百万的国家仿佛是专门留给未来的一块飞地,告诉人们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里丛林密布,山峦起伏,充满了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溶洞和山峰。由于人口稀少,生存压力不大,以至于每一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当穆奥到达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染上了严重的疟疾。西方早期的探险者对于东南亚的疟疾总是体会深刻,这种由蚊子传播的疾病是由一种叫作疟原虫的寄生虫引起的。人被蚊子叮咬后,疟原虫进入了人体,并首先入侵肝脏,通过肝脏进入人体血液系统,并感染红细胞。由于疟原虫具有明显的生理节奏,总是选择在同一时间离开受感染的红细胞,去寻找新的健康血球,使得人体也呈现出明显的周期症状,一会儿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儿又开始发高烧(中国人俗称打摆子),在冷热两极间最终耗尽自己的精力而死亡。
在东南亚,老挝北部由于气候凉爽、人口稀少,相对于缅甸、泰国和柬埔寨的丛林,这里的疟疾并非是最厉害的,但不幸的是,穆奥在气候最凉爽的琅勃拉邦却一病不起了。
琅勃拉邦仍然保持着穆奥当年到时的某些特征,这里虽然已经没了国王,但那古老的皇宫、众多的寺庙,以及可以俯瞰湄公河的小山都还保留着。穆奥墓在湄公河的一条支流附近,一个小村子的旁边,仿佛他的命运已经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穆奥之后,吴哥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一位曾经在宫廷担任教师的女士,她就是安娜·李奥诺文斯(Anna Leonowens)。安娜是一位特殊的探险家,最初,她跟随家人一起旅居印度,并在那里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恋人。然而她的丈夫在1858年去世了,那一年也是穆奥动身开始探险的年份。安娜在亚洲又待了四年,之后应邀去了暹罗国王的宫廷,成了王子们的家庭教师。
当时暹罗国王是蒙固王(拉玛四世),一位为了保持国家独立而尽心竭力的国王。泰国的西面是占领了缅甸的大英帝国,东面是占领了越南、柬埔寨和老挝的法兰西帝国,蒙固王一生都坚持着暹罗的独立,却又不得不在两大列强的压力下割让领土、让出特权。在这样的压迫下,他知道必须走开放的道路,不仅要在科学和技术上向西方看齐,也要在政府治理方面做出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