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周里,我首先会见的人是罗伯特·兰热尔,他是拉姆斯菲尔德的“特别助理”,实际上是拉氏的参谋长。早在2005年进入五角大楼之前,兰热尔就是众议院军事委员会的成员,还担任过几年委员会主席。我迅速断定:关于国会和国防部的问题,兰热尔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知道得更多,也有更好的直觉。如果我能说服他留任,那么他对于我而言就是无价之宝。
听证会之前的某一天晚上发生了极具戏剧性的事,当时我独自在旅馆用餐。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我,没有任何情况通报能像它一样让我清晰地意识到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当晚,一名中年妇女走到我桌前,问我是不是新任国防部部长盖茨先生。我说是的。她对我的上任表示祝贺,随后含着眼泪对我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在伊拉克作战。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您把他们活着带回家,我们会为您祈祷的。”我完全被震撼了,只记得当时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了些“我会尽力”之类的话。那天的晚餐我也没心情再吃下去,回到家后也无法入睡。“战争”这个概念突然在我脑海中变得真实起来,同样真实的还有我即将为所有奔赴战场的人民所担负的责任。我第一次为自己可能无法满足那位母亲和祖国的期望而感到害怕。
12月5日,距我的提名听证会还有几天,我按惯例拜访了一些重要的参议员,特别是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要员。对于总统在中期选举之后才宣布撤换国防部部长的决定,共和党参议员的怨愤让我吃了一惊。他们都相信,如果总统在选举前几周宣布拉姆斯菲尔德会离职,那他们就可以在国会保住多数席位。共和党人还抱怨小布什政府只和国会领袖打交道,对其他人都视而不见。有几位议员还对高级军官提出了批评。但是,包括约翰·麦凯恩在内的一些共和党人也表达了强烈支持伊拉克战争的意愿,并认为我们应当付出为此更多的努力。虽然意见不一,但这反映出至少有一半的共和党参议员对我们始终无法从伊拉克脱身感到非常担忧,而且他们还明确地将这场战争视为共和党身上背负的一笔庞大且不断增长的政治负担。
我拜访的民主党参议员也鲜明地表达了他们的意见:反对并结束伊拉克战争;关注阿富汗问题;五角大楼和国会的关系很糟糕,国防部内文职人员与军事领导的关系也同样不好;他们蔑视并憎恶小布什及其政府班子;还决心利用刚刚获得的国会两院多数席位,改变战争进程和国内政策路线。他们声称对我获得提名感到非常高兴,并向我表示支持;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作为伊拉克问题研究小组的一员,会完全满足他们从伊拉克撤军的愿望。
专线电话预示了今后数年的情况。那些会在公开场合就伊拉克问题恶毒攻击总统的参议员,私下里对于结果失败早已心有准备。大多数人极力想让我了解他们的管辖州的重要国防工业,并试图说服我支持那些造船厂、仓库、军事基地的运作及与之相关的工作机会。我很失望,因为两场战争尚未打完,这种地区事务竟然位居他们工作列表的前位。
总体而言,打给国会两党参议员的专线电话让我十分沮丧。我对党派分歧有所预料,可没想到它会严重到对总统及其政府成员进行人身攻击的地步。我没有料到两党成员会如此严厉地批评五角大楼的文职人员和军事领导,不仅批评他们的工作表现,还有他们与白宫和国会打交道的方式。这些专线电话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的工作内容必定远比伊拉克问题更加广泛。华盛顿也俨然是一个战区,在今后的四年半时间里,那里也将成为我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