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和朋友散步，他指着一家外贸服装店问我：“还记得以前这儿是××酒吧吗？”怎会不记得？六十平方米的小酒吧，我们一伙人，最多时二十七个，霸了半边屋子。同去的还有玩摇滚的浪子，常上台献艺。“你也站上去过啊。”朋友笑，“真的！不记得了？！你唱的是《头发乱了》，可飙了，把老板都从柜台里唱起来给你鼓掌……”我实在没印象了，可能当时已半醉，才敢丢人现眼。唱K一家独大没意思，有对手有搭档才好玩。朋友Tracy是我的合唱搭档，配合默契到传绯闻；另一位挚友曹先生天生高音嗓子，周董、力宏、孙楠和齐秦的歌全hold住。众人歌路纷杂，并不一定歌如其人：看起来像御姐的总唱哀怨小曲，年轻的狂爱老歌，还见过看似粗豪的女汉子偏生一副天籁歌喉，能把包间墙纸上的花给唱活了！我的外甥女相貌清秀，却死迷痞子阿姆，有时半夜发短信来，一串鸡肠（粤语俚语里对外国文字的戏称）！上网一查，尽是些伤害、死亡、重生之类的暗黑语。可她本人一点儿也不暗黑，有肉吃就开心万事吉。带她唱K，选出一个国内杀马特组合，曲调一般，造型非常劲爆。

一个朋友歌艺过人，女友高挑儿靓丽，练过舞蹈，有极细的小腿脚踝。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五音略有不全。在KTV哄她唱首歌，越唱越不自然，男友就拿手轻轻拍她膝盖打拍子。去年两个人分开了，再聚时她说总记得那一下下轻柔的击打，是另一种宠爱。古人讲琴瑟相合，两个人真走不下去，就变成两首独唱的歌了。

《K歌之王》我始终练不好，只有那么一次，自己包间小房轻轻哼，唱给不在身边的观众听，好像真的可以把心塞进话筒里。“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可那只是“我愿意”，不是你也愿意。以前在家里装了卡拉OK设备，请暗恋的女生来玩，选首《只愿为你守着约》。我这副男中音驾驭不了又不愿放弃，以为唱给她听，她能懂。一年后在一起了，讲起这段往事，她早就忘了。她是个会唱歌的人，可等到我们终于有机会坐在包厢里对唱时，彼此身份已变成“分手还是朋友”。

这位“好朋友”唱着：“告诉我，你不是真的离开我，你只是……”

我保持微笑鼓掌，心里暗语：“××，现在你是真的已经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