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们将魔幻现实主义视为对欧洲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一次反驳,在这一文学传统里,真实与想象、日复一日的感知与疯狂,它们的区别正是启蒙运动这一知性革命的核心问题。《堂吉诃德》等作品触碰到这一观点的外限,但并没有破解这一观点。对一些史学家来说,“重新确立与传统的联系才是动力所在”,因为“19世纪和20世纪现实主义模仿性的约束暂时遮挡了传统”。对他们来说,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里,“超自然不是简单的或明显的事物,而是普通的事物,司空见惯的事物——被人承认,被人接受,被人装入文学现实主义的理性和物质性之中。魔幻不再是疯疯癫癫的,而是不可缺少的,不必大惊小怪的。魔幻是最为复杂的简单事物。”卡彭铁尔提到,他访问海地时如何碰上他称之为真奇妙的东西——lo real maravilloso。“但我还发现,这一奇妙的存在和权威又不是海地所独有的,而是所有美洲人祖传的遗物,所以,有必要从宇宙进化的角度来研究这里发生的事件。奇妙的事物在那些人的生活里无所不在,他们将年轮镌刻在这个大陆的历史上,他们身后留下的名字依然被活着的人所使用:从不老泉或曼诺亚黄金城的寻找者,到早期的一些叛乱者或我们独立战争中的一些现代英雄,这些人如同胡亚纳·阿泽杜伊上校,都达到了神话的高度。”对卡彭铁尔来说,这奇妙造成的变化又少不了宗教的作用。他写道:“这强烈的奇妙感预示着一种信仰。那些不相信圣徒的人无法被圣徒的奇迹治好病,同理,不是堂吉诃德的人也无法从肉体和灵魂上进入阿马迪斯·德·高拉或提兰特·洛·布兰克的世界。”卡彭铁尔又说:“因为这片未被开垦的大地,因为大地的构成,因为大地上的存在论,因为印第安人和黑人浮士德般的存在,因为革命大地上近来的发现还在继续,因为大地上选择的五光十色的种族混合,美洲大陆上的神话财富还远远没有枯竭。”
卡彭铁尔在其文章《巴罗克与真奇妙》里再次使用魔幻现实主义这一术语,文章是他1975年5月22日在加拉加斯文化中心发表的一次演讲,后来收入他的La novela hispanoamericana en vísperas de un nuevo siglo(《新世纪曙光里的拉丁美洲小说》)。文中卡彭铁尔就拉美文学风格提出了更有见地的分析。其他知识分子如阿图洛·乌斯拉·皮耶特利也使用魔幻现实主义这一术语。在美国,安奇尔·弗罗里斯等批评家就这一术语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弗罗里斯指出,魔幻现实主义来自卡夫卡。一些人指出,这一写作风格来自博尔赫斯和鲁尔福,但其他人不同意弗罗里斯的说法。批评家路易斯·里尔写道:“与其他事物不同,魔幻现实主义是对现实所采取的一种态度,可以通过大众的或文化的形式表达出来,其风格可以是复杂的或纯朴的,其结构可以是封闭的或开放的。魔幻现实主义者对现实采取怎样的态度?……作家面对现实,希望解开现实,从事物、生活、人的行为上发现神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