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妓女立即拥了过来。袁世绳挥着手说:“去!去!爷爷找的不是你们。”
老鸨一溜儿碎步近前,道了个万福,说:“袁公子,您两位光临,真是福星高照。雪莲真是该交好运了。二位请里屋坐。”
里屋很整洁,一顶粉红帐子垂落在床上,韩雪莲刚从帐子里出来,婀娜的身子移动。从案几上香炉内飘来的檀香,随着她如云般地涌动。她轻声问袁世凯:“公子用过餐了?”
袁世凯凝望着韩雪莲,说:“姑娘秀色可餐,我不曾动得嘴巴,眼里盯着,已经饱了。”
韩雪莲微微笑着,撇嘴说:“吃过酸菜吗?怎么小小年纪,也是这样怪味儿?”
袁世凯哈哈大笑,说:“哪里!若把姑娘放在嘴里含着,再去吃酸菜,那该糟蹋了你。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你哩!”
袁世绳打趣道:“我四哥真是见多识广,怎么一来这里,韩姑娘就起身相迎。往日可是逼你也逼不出来的呀。今日相逢,该是你们有前世结下的姻缘吧!”
韩雪莲从容地行了礼,说:“我是闻到了这味儿才起来迎驾的。接着讲,小哥哥,哪儿见过我?”
袁世凯还了礼,笑着说:“见你多了。《诗经》里,你让人辗转反侧;《乐府》里,你是罗敷,让老老少少都呆看着你。又几百年没露面儿,到了《西厢记》,你是那莺莺;到了《桃花扇》,你是那李香君。你说,我又怎么没见过你?”
韩雪莲“扑哧”笑了,捂着嘴说:“这公子可真是通诗文的才子。会舞剑吗?”
袁世凯说:“是霓裳之舞?”
韩雪莲点点头。
有人送来两把剑,二人取过,走向庭院。
袁世凯把剑在眼前一晃,发出啷啷的声响,说:“我这把剑是雄的,唤着你的呢!”
袁世绳拍着手叫道:“好!青龙戏银凤,是天作之合!”边说边掏出银子,让人送来上好的酒菜。
老鸨着人把灯又多加了几盏,拨亮许多。
袁世凯一亮掌,说:“韩姑娘,请!”
韩雪莲一扬剑,把剑划破夜空,又翻转过身子,将头几触于地,仰面望着夜空点点的繁星,猛地又伸展双臂,旋舞起来,如一团白练将自己包住。又一个鹞子翻身,缓缓再舞。
众人击掌叫好!
袁世凯一步上前,背对韩雪莲,猛地向身旁将剑舞起,如蛟龙出海。又一个鲤鱼跳龙门,接着一个旱地拔葱,将剑从身后绕过,指向天空,一只手掌触地,将身子倒立起来。你来我往,韩雪莲舞剑过来,二人合身旋转,俨然一人,一会儿停下时,韩雪莲正在袁世凯怀抱中。众人都惊呆了。
韩雪莲把头低下,猛抬头,眸子里亮闪闪的,说:“公子能常来吗?”
袁世凯说:“但愿人长久,日日共婵娟。”
夜风吹拂着,二人格外兴奋。当院设了一张桌子,摆起酒席,众语喧哗。
袁世凯望着韩雪莲,频频举杯。
韩雪莲连连饮尽,将杯底儿亮起。
袁世凯说:“若姑娘不嫌弃,来日我把这陕西巷的云吉班都买下来!”
三天后的中午,袁世凯和袁世绳才一起回到家。
袁保龄手持皮鞭,站在屋前台阶上,厉声说道:“你们到了哪家郎中那里,竟看了三天的病?”
袁世凯和袁世绳“扑通”跪倒在地,把头低了下来。
袁保龄将皮鞭高高举起,突然,他猛一喘气,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身子倒了下来。
人们正要把他抬进屋去,忽听袁世凯大声喊道:“别动,都别动!”
袁世凯书法
人们都纳闷儿,望着他。他说:“这应该是心病。从前我听郎中讲过,心病发作时,一定要躺下,不能动。若一动,气脉受阻,人就危险了。躺下来,一会儿就好了。”
等有一袋烟工夫,袁保龄醒了。
袁世凯和袁世绳仍然跪在那里。
袁保龄有气无力地说:“都起来吧,起来吧。你们,都是袁家的不肖之子!我、我惭愧呀!”
此时,门外一阵喧哗声,有家人来报,袁保恒回来了。他这一次回来,从酒泉守将升任朝廷的吏部右侍郎。
袁世凯对袁世绳说:“要小心啦!这是吏部的侍郎,比内阁中书严厉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