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大地与天的寓言下,人想象有关痛。巴黎世界博览会后,《格尔尼卡》在欧洲大陆和美国巡回展出。你和你的作品,让人瞩目。当然,相对你最初在巴黎的时候,一切都在混沌中。
是的,你第一次来到巴黎——那是1900年的秋天。
1900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你参与展出作品。可以想象,那个时候,你看过了印象主义、后印象主义画家们的画作。第二年,你再到巴黎,画商安博洛伊斯·沃拉德为你举办个展。我听说,展出的六十多幅作品全部卖出。人都说你的风格,噫,怎么说呢,是亨利·德·图卢兹-洛特雷克和文森特·梵高和皮埃尔·博纳尔等的糅合。是的,你可以绘画这种风格,你可以创造这种形式。你的技巧不容置疑。我知道,你十分敬重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洛瓦,你曾经模拟德拉克洛瓦的画,又模拟对他说:“你从对彼得·保罗·鲁本斯的学习中,成就你自己;如此,我从对你的模仿中,而练就我。”马克斯·雅各布曾形容:毕加索有许多故意的模仿;如此确定他不会制造无心的模仿。我听说,你跟雅各布先生处不来。当然那是较晚的事。事实上,他是你在巴黎结识的第一位法国朋友。
几年下来,你在巴黎跟巴塞罗那之间往返。1904年,你定居巴黎——人说这是你的“蓝色时期”(Blue Period)——你住在蒙马特拉维尼昂十三街一座建筑物“洗衣坊”(Le Bateau-Lavoir):老旧破烂肮脏湿冷,无电和煤的供应,没有自来水或排厕设备,乞丐妓女老弱妇孺外国的本地的年轻的画家作家诗人们。穷困呀——是的,曾经,在寒冷中,你要燃烧你的画取得些许温暖——这,怎不让人抑郁郁结。蓝色:年轻人、多愁善感。是的,颜色,从来都懂得说话。而你,你懂得挑色。你减少用色褪去不必要的色彩。简化了的颜色、简化了的线条形体把重量压下来,让位给忧悒。当大家都在谈论野兽派如何从后印象主义中以自发随意的表现形式去追求色彩解放的时候,你挑一种颜色,你绘画。你的画显得特立独行。
当然,你的蓝色时期很快过去。在你的立体主义将要到来以前,你遇到年轻美丽的情人,你把贫穷痛苦的议题挪到一旁。你画当时流行的马戏团表演。你的色彩转向赭色、粉红色,即所谓“玫瑰时期”(Rose Period)。你的人物造型开始简化,趋向几何。这在你绘画美国作家格特鲁德·斯泰因的肖像上,显而易见。我听说,在差不多八十多次的写生后,你把先前绘画斯泰因的人像涂改了——最后,她的脸庞看来有点怪异,像纸版或木雕般的一只硬生生面具。我听说,没有人喜欢这画,除了你和斯泰因。的确,斯泰因欣赏你的才华。她不断购买你的画:当我看一幅画,我的手心冒汗,我的心跳加速,我的呼吸显得深沉;我知道,这是一件艺术作品。她这样说。
1907年,你完成了《阿维尼翁少女》(The Young Ladies of Avignon)。我听说,最初的草图是这样的:五个裸体女子,一个男子手执一个骷髅头,一个学生,和在前景的一些静物。这不难让人联想到保罗·塞尚的《浴女》(The Bathers)或爱德华·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Luncheon on the Grass)。你或从过去传统的母题上找寻现代的寓意。你画人物造型,你的人物形体开始变形如块状或立方体,这你大抵从埃尔·格列柯或保罗·高更或亨利·马蒂斯那里吸取了养分。我听说,马蒂斯先生把非洲雕塑介绍给你。每天,他来回到工作室绘画人体素描的路上,会经过一条摆卖古玩旧物的店铺。那里,他看到一些古怪的雕塑。也大抵在这个时候,你看到了伊比利亚人头像和一些非洲雕塑。这些既简单又几何的立体造型,对你的视觉不无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