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这“羞愧疗法”果然好,虽说花了五万两银子,开支不小,但改造了一个贪官,更让从前贪污受贿的官员不敢再贪,所以,银子花得值。何况还省去了成立专案组、搞侦察、法庭审问这些麻烦。这就是道德的伟力,君子掩人之恶,大家都省心。与“羞愧疗法”相反的是“恐吓疗法”,战国时韩昭侯用这种办法。他培养了一大批耳目,散布在政府各部门和民间,鸡毛蒜皮都来汇报。城南有一妇女,骂她的婆婆一句“老娼妇”,韩昭侯立刻就知道了,派官员带着自己的旨意前去“申斥”,行政拘留十五天。因为韩昭侯大大小小什么事都知道,所以死后得谥号为“昭”,而文帝“文”绉绉的,还显得有些糊涂,但大汉江山却延续四百年,这其中的道理深着呢。简单说吧,“恐吓疗法”治标治表,“羞愧疗法”治本治根。
汉文帝的“羞愧疗法”还可以推广,而且效果都不错。吴王刘濞是他的堂兄,摆老资格,撒谎说病了,不肯来长安做每年一次的例行朝觐,文帝便派使者带着一张小桌子一根手杖表示慰问,意即坐时靠几走路拄杖,让他颐养天年。而当时吴王还不很老,让他颐养天年,羞愧他。南越王赵佗看文帝贵为天子,很是风光,也想当皇帝,便宣布脱离朝廷,自己称皇帝,连名号都拟好了,叫“武帝”。汉文帝却也不恼,把赵佗在中央的兄弟子侄提拔重用,羞愧赵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一招果然奏效,赵佗很快取消了帝号,重新尊汉天子为宗主。
所以,对那些大大小小的贪官,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实行“羞愧疗法”,羞一羞他,愧一愧他。比如某官员贪污或受贿了一千万,中央银行就派运钞车,装着一千万,“呜哇呜哇”从北京出发,一路警笛开到他家里,送给他,看他羞也不羞,愧也不愧!
不过,“羞愧疗法”的实行,得有两个条件,第一是贪官还不太多,贪污的数额还不太大;第二是贪官们的良心还好好地长在肚子里,没丢掉也没烂掉。西汉恰恰具备这两个条件,如果遍地是“张武”,张武们又贪得没边际,揪出一个就是百千万亿,文帝再有钱,一比一的赔率,也得叫他破产。或者张武们全是没脸皮而且给脸也不肯要的角色,文帝再圣明,也没辙。“张武”会乐呵呵地收下五万两雪花银,从容谢恩,还不忘照顾皇帝生意:“要不咱这样,我和您五五分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