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昭烈帝·老实皇帝(1)

新史记 作者:王清淮


刘备打仗总是失败,谋略铁定赶不上曹操,但他特别爱哭,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哭咧咧的,别人断乎做不来。但这也算是刘备的优点,刘备就凭这哭,哭回了关羽,哭软了鲁肃,哭死了周瑜,也哭得了荆州。不过,正史《三国志》中的刘备并不这么爱哭,他根本就不哭,他也是与曹操、孙策、袁绍、吕布、刘表一起吃过圆桌饭的大名士,哪能说哭就哭?问题全在罗贯中,罗作家天生情种,对月伤怀,见花流泪的那种,不过他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不好意思再哭,便捏造了一个爱哭的刘备,作为自己的“代哭人”。

回到三国时代,突然发现,如果不让刘备一场接一场地哭,这刘皇叔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挺平庸一个人。刘备自称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的后代,皇族重谱系,但刘备的家谱只能上溯到祖父,以前的二十多代都是空白。这就很可疑,所谓“皇叔”,很可能是狐假虎威攀高枝。帝制“百年”之后,许多人都自称姓“爱新觉罗”,但是这些自称者不知道,满人本来就没姓,爱新觉罗·载恬,载就是他的姓,爱新觉罗,相当于他居住的小区名。启功书画落款,就应该写成牡丹园·启功,而不是爱新觉罗·启功,所以启功一直自书“启功”,不画蛇添足加上“爱新觉罗”。献帝当然知道汉家制度,也是中国传统制度,皇族只保留五世,过了五世,就要与皇族脱离关系,另立宗祠。中山靖王是西汉人,即使刘备一支是长房传下来的,到汉末,与皇族本支已经毫无关系,怎么还能跟献帝排上辈?汉献帝在危急时刻,确也抓过这根稻草,称过他“皇叔”,但从来没有发过正式文件承认这个辈分,献帝心里有数。

在军阀混战中原逐鹿时,刘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依违于曹操、袁绍、公孙瓒之间,好不容易弄个徐州,却被前来投奔的吕布夺了去。夺去就夺去,刘备没脾气,吕布也还仁义,让他去驻守小沛。小沛就小沛,刘备平静接受。走投无路时,投奔本家荆州刘表,曹操大军恰又来攻,弄得极其狼狈,最后在诸葛亮的鼓动下,夺了刘璋的西川,才算有了一个窝。可见在战略上,他是打一棍子挪一个地方,哪里有指挥六合的气概?他自己说是“韬晦”,其实很可能是阿Q的自愈疗法,不过刘备相信自己真的在韬晦,自命为盖世英雄,所以,曹操一句“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竟把他吓得掉了筷子,未免庸人自扰。这本是孟德酒桌上的客套话,刘备却当了真,他的智力水平远没有人们估量的那么高。

刘备本人平平,他任用的人也以平庸居多。关羽和张飞,与刘备情同兄弟,《三国演义》因此弄了“桃园三结义”这出喜剧,关羽爱惜士卒,对士大夫却总是白眼相加,把大臣们得罪个遍。张飞相反,尊重士大夫,打士卒却经常像打死狗。这种性格决定两个人都将以悲剧结局,也决定了刘备集团不会有大作为。诸葛亮是蜀汉的柱石,但陈寿《三国志》对他的评价是:“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原来他的长处在于处理国家政务,不在军事,刘备任用一位“民政部长”统帅三军,肯定也是用错了人才。诸葛亮年纪轻轻就得到刘备的赏识,感恩图报,所以一生兢兢业业,明知不是曹魏的对手,还是倾蜀国之力,不断北伐,所以,疲弱的蜀国更加疲弱。诸葛亮在汉中风风火火地组织伐魏,曹操往往一笑置之:这小伙子又闹事啦!曹操不怕蜀兵是有道理的,东汉全国二十一州,魏占十四州,吴有五州,蜀则只有益、梁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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