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脏衣服之中,你洞悉了我的私密,年轻的老板娘,你可知道,你比我妈妈还要清楚我呢。
我知道你也是知道了。
都怪她,老是爱找卡座。找了卡座,还要排排坐,把另一边位置空出来,放我们的手袋背包。
她卖口乖的本领又施展在你身上。茶餐厅如何繁忙,你总是有本事为我们找来卡座。你幽默风趣一如你们众多同业,看见我们痴缠得目中无人,端来食物时就打趣说:“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然后她也伶俐地回你一句:“我也看不到你哦。”
然后一天,你发现她出现于大闸门口的频率减低了。
“伯伯。”
“哇,几个星期没见了。”
“是呀,去了公干。”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她说这话时,我的眉头紧紧一皱。
我们的双手,还是像情侣一样十指紧扣吗?我忘记了。
然后很多天里,看更伯伯见着我独来独往,身边好像缺失了什么。
你再次出现,又隔了一个多月。十指紧扣的双手甩开了。
伯伯看见你出现时面露惊喜。
“哇,好久没见了。”
“是呀,她移民了。”这次,轮到我给你打圆场。或许也不是给你,而是给自己打的。
然后一天,你发现我衣服堆中混进一个女子的东西也减少了。
直至打回原形。她的衣服我还留着,好好的安放于衣柜之中。只是,衣服的主人都没有回来认领它们了。
在清洗衣服的循环过程中,它们中途插入,又中途离去。
你一定是发现了。当你看到我落寞的眼神时,你可以更加肯定了。
你隐隐然知道,有些东西,在我生命中离场了。离场的方式,也许是静悄悄的,也许是突变的,如狂风扫落叶。在十八磅、十九磅、二十磅之中,再没有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方醒悟,轻如薄纱的一对丝袜,原来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