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卓端了酒杯不时看炕上的儿子,心思好像不在酒上,还没有等老爷喝下去,自己倒是先灌进了嘴里,酒是什么味道她也不清楚,放了酒杯,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残留,不自觉地,也很不讲究地抹到了自己衣襟的下摆,抬了手背又抹了一下,把手夹在了肘窝下,眼睛还是瞟着炕上,窗户上的阳光照在炕上的盖家生身上,小脸蛋儿泛着黄。那一团黄有些上头了,她还从来没有喝过这酒,头一热,身子就浮了,自顾自地笑了一下,有几分涩凉。
盖运昌面对几房太太下酒的姿态,他的心里是再明白不过了。今儿个虽然说因为一条狗冲撞了新坟地,但是,他的心里同时也有了一个欲望,这个欲望产生在一瞬间里,是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让他收不住,就想看看到底把这个欲望搁置到谁身上,哪个是搁置这个欲望的托盘。托盘结实得就像这个欲望和这个托盘是连体的一样。不寄希望儿子时,他要寄托在孙子身上,可谁能把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男人呢?!在四位太太身上,盖运昌的爱偏重六月红,这女人水灵更适合男人受用。如果要把这个欲望放到她身上,盖运昌的心还是有些犹豫,盖运昌的犹豫不是六月红,是李守信。他的这个丈人不是等闲之人,从事耕种怕不是长久之业,喜欢唱两嗓子的人久习此业,积习难改,厌恶劳动,暂时地看他是放弃了贱业,时间长了,人的陋习就冒出来了,他怕他的这个欲望因李守信而导致他盖氏家族的毁灭。
如果放到原桂芝身上呢?女人年岁大了精力不足,大的事情上面就怕没有依靠,不能够自行做主,到末了自己不保,哪里能保得那个欲望呢!况且自己的二女儿在省城读书,思想上接受了大城市的新潮流,对自己的想法本就不怎么赞同,尤其是家里的一些事情,女儿说起来不光是不看好,而且有时候还露出了鄙夷的神态,这就容易坏了事情。
合适的人选怕要在剩下的两位太太身上下功夫了。
盖运昌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从心思上偏重于梅卓,毕竟是孩他娘。远离娘家,性情直爽,有啥事情肚子里搁不住,想要说的话,还没有想好话就出来了,一个女人虽然不够婉约,但城府不深,也算是性格中藏不住的好人了。
武翠莲?盖运昌一直不看好,心存芥蒂。这么多年来压着放纵自己的那一面性格,很稳妥地做人,算是不容易。真要把这个欲望安置到她的身上,怕是很容易激发出她收敛了很多年的性格,这也是不大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