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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学“兵临”嘉道咸(2)

掌控大清的帝后权臣 作者:任秋平


毫无疑问,地图一事最容易引人遐想,当然是审查的重点。德天赐被革去顶戴,押送至刑部后供称的大致意思是:此图内所开地方俱有民人在我们各堂习教,因各堂规矩不同,恐到京时争论,所以分别标记……此图原是乾隆四十九年因传教犯事、业经治罪之梅神父所遗。图内自山东登州至直隶广平府,又自曲阜至直隶景州,俱系西洋传教地方。近日各堂要争往传教。我想将此图寄回西洋,求教主传谕各堂,不许争竞,并无别意。

清廷随后派人到天主堂查缴经卷,起获满汉文书籍一百七十三种。将天主堂私刊书籍逐一阅看时,发现书中“尚无悖逆词句,惟多系荒诞支离之语。兹就其谬妄尤甚者粘贴黄签,共七本,进呈御览”。

嘉庆十年四月,御史蔡维钰投皇上所好,奏请严禁西洋人刻书传教,意思是“愚民无知,往往易为所惑,不可不申明旧例,以杜歧趋”。嘉庆也认为“用汉字编造西洋经卷至三十一种之多,若不严行惩办,何以辟异说而杜歧趋……居心实不可问”。

此时外患虽未明显呈现,然而内忧早让嘉庆惴惴不安,于是下令将德天赐送往热河圈禁;为德天赐递送书信及地图的陈若望、在教堂讲道的汉军周炳德、民人会长刘朝栋等,发往伊犁给厄鲁特人为奴;充当会长的妇女陈杨氏,发往伊犁给兵丁为奴;将教堂存贮经卷及其刊刻板片,一律检查销毁。不久,清政府制定了稽查西洋教章程,明令禁止西洋人刻书传教。

应该说遇上嘉庆,的确拜天主保佑,让德天赐拣了个大“漏儿”。这事儿要是倒退几十年赶上雍正乾隆那爷儿俩,异帮老外胆敢传送中国地图,绝对又是一宗文字狱,不管是何居心一定送他直接见上帝!

四年后,德天赐被放回京,仍交西洋堂严加管束。嘉庆还不放心,两年后上谕:“西洋人现在住居京师者,不过令其在钦天监推步天文,无他技艺足供差使。其不谙天文者,何容任其闲住滋事?著该管大臣等即行查明,除在钦天监推步天文差使者仍令供职外,其余西洋人俱著交两广总督,俟有该国船只到粤,附便遣令归国。”于是管理西洋堂事务大臣福庆等奏称:“查得西洋人德天赐、高临渊、颜诗莫、王雅各伯四人学业未精,止能绘画及修造钟表等事,在京本属无用,应即遵旨遣令回国。”同日,内阁奉上谕:德天赐等四人,“著交步军统领衙门,于伊等程时,派参将游击二员,酌带兵丁数名,伴送至良乡县……其沿途所过地方及到粤居住之日,均不许令与内地民人交接往来。倘有意外之事,惟伴送之文武员役是问”。带着无限遗憾,德天赐就这样离开了中国。并非学艺不精,惜乎未能投中国皇帝所好。

洋人被驱逐出境,与时俱进的科技文化也被赶出了国门。而从遇刺与“闯禁”来看,大清此时的武备也已松弛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轮到后面登基的道光与咸丰,这烂摊子就可想而知了。

自打明末把西洋重型火器命名为“红夷大炮”时,便把对西洋科技的那份倚重和蔑视,一同归入了这个沿用若干年的称呼里。意料之中的就是,再怎么给力也是外“夷”所造,并非系出名门。清军入关后,因为忌讳“夷”字,便取其谐音称为“红衣大炮”。嘉庆之前,除了中途“退场”的顺治外,爱新觉罗家另外这五个男人个顶个儿能干,大清在国际上的霸气指数也是一路飙升。因此,虽然自己也是外“夷”入关,然而那一腔顶天立地的优越感,也便随着皇位的传递代代相承,弄得臣子百姓也跟着陶醉起来,直至鸦片战争的炮火抢走了香港和大把的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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