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9年,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任命基特博士为伊顿公学校长。这位博士身材矮小,令人望而生畏。他认为,鞭打体罚是使学生道德完美的唯一有效的途径。他每次训话总是这样结束:“孩子们,要以慈善为怀,否则,我就鞭打你们,直到你们成为慈善的人为止。 ”
英国的官宦绅士和巨贾富商,都对这位几乎鞭笞过当代历任首相、大主教和将军的人物怀有特殊的敬意。他们见他由于执着于美好的愿望而采用极其粗暴的办法管教他们的子弟,心中倒也没有丝毫不满。
那时,对孩子们的任何严酷的惩戒都会受到社会上头面人物的赞许。因为自由主义一旦侵蚀了领导阶层,就会造成无穷的祸患,而法国大革命已经使自由主义的祸患露出了苗头。英国官方——神圣同盟的灵魂——认为,与拿破仑较量就是与这种“成则为王”的哲学作斗争。因此,官方要求公立学校造就一代深具城府的虚伪青年。
为了抑制伊顿的贵族青年可能有的热情,课程中精心安排了不少无聊的东西。一个学生在学校学习五年,至少已把荷马的史诗通读两遍,几乎读完维吉尔的全部作品,以及贺拉斯作品的删节本,而且能写一些蹩脚的拉丁文短诗,来颂扬威灵顿或纳尔逊。当时,在这一阶层的年轻人中舞文弄墨、引经据典已经成为风气。有一次,庇特在国会上讲话,当他引用《埃涅阿斯纪》的诗句突然中断时,全体议员——无论是辉格党人还是托利党人——都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把这段诗背完。这就是教育划一的极好例证。各种科学在该校是选修课,因此,大家也就不去学习,而跳舞却是必修的。至于宗教,基特认为,怀疑宗教就是犯罪,但谈论宗教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位博士对神秘主义所抱的恐惧心理比他对宗教的冷漠要严重得多。他允许学生在教堂内说笑,对能否遵守安息日也不在意。为了使人了解这位教育家的马基雅维利主义——就他来说也许是无意识的,在这儿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倒是大有必要的,那就是他并不憎恨别人在他面前说几句谎话。因为他往往独怀卓见地说,这是“对我表示尊敬”。
一些相当野蛮的习俗支配着该校学生间的相互关系。低年级学生就是高年级学生的“书童”或奴隶。每个“书童”要替他的“宗主”铺床叠被,一早便去给他汲水,还得替他洗衣刷鞋,如果不听从指使,那么就要受到种种“恰如其分”的处罚。有一名学生在给他家长的信中写道:“我是鲁尔斯的‘书童’。他系上了靴刺,要我跨过一条很宽的沟渠。每当我躲闪时,他就用靴刺刺我。我的大腿自然被踢得鲜血淋淋,那本《希腊诗人》被弄得一塌糊涂,新衣服也撕破了。”他这样写并不是为了诉苦,而只是叙述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而已。
拳击是荣誉的活动。有一次,发生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殴斗,一个孩子当场被人打死。基特闻讯赶到现场,瞧着尸体说:“发生了这样一件惨事是令人遗憾的!但我要特别强调的是,一个伊顿的学生必须时刻准备对他人以牙还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