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蒙特利尔。拉贡街接近秋天。下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踩着一地枫叶向西。

一幢方形红砖建筑正在装修。噪音四面八方涌来。

“我来过这条街。认识这房子。”艾薇尔忽然站祝

“前世我们一定约好相互寻找，这就是证据！”索德克很兴奋。

他走进老建筑。

女孩儿凝视一块块玻璃镶嵌进黑铁窗户。

他走出那道门。

“我租下一个房间。”索德克晃一把钥匙。写着L。“房东正在为他的LOFT起一个时髦的名字。我说可以把我最新戏剧的题目借给你。这有二十六个房间，按字母排。”

“《巴黎人洗衣房》？”

“他答应把窗子最多的一间租给我们。”

他们再次走出那幢建筑，小教堂的钟声敲打着黄昏。

“我以前在那个房间住过。第一次走进去就感到那种亲密。只有西尔维亚真正相信我的话。”她低语，“那天我们在小酒吧喝酒，当时它叫‘沸点’。拉贡街没有地铁。店铺很少。几十年，只有玫瑰的刺没有变。”

“索德克还在写剧本？”

“他不肯到家族诊所做药剂师。父亲嘲笑他的戏，骂他是‘乌托邦里的可怜虫’，叫我‘法国小婊子’，我说他的房子才是令人恶心的监狱。那个犹太老头儿变得怒不可遏。在到蒙特利尔的第一天，我们就无家可归了，却又无比自由。”

“我们是痛苦的，因为我们自由。”

“又是萨特的理念！可自由依然美好，虽然你要为选择负责。”

“我可以负责，可你不让我离开。”

“因为我的控制欲，因为他人就是地狱！”

“这充满矛盾。”

“所以哲学是一纸空文。生活无法解释。”

冬夜。巴黎人洗衣房L。一场大雪。

“它们想进来，直接肯定，无休无止，最后死在玻璃上。”画笔停顿。艾薇尔发愣。

“你说什么？”索德克穿丝绒睡衣，在摇椅里抽烟斗、看剧本。他轰开烟雾看女人。

“这些雪花，它们冲向我。”

“这布景很美，不是吗？”他站起来背着窗子读台词、走台步。

“这太压抑，让我不能呼吸。我要把它们放进来。”艾薇尔推开画架、跳下木凳。

“你疯了！”

“一如既往。”艾薇尔开窗，雪片蜂拥，在空中融化，在地上成水。第二个窗，第三个窗……

索德克大笑，丢下剧本从另一个方向开窗。他们比赛速度。越来越快。

所有窗户开了。很快一地银光。画布重新空白。

艾薇尔快速向画布涂颜料，大声喘气、尖叫。

索德克奔向屋角的留声机。他放一张新唱片。

《蝴蝶夫人》。玛丽娅?卡拉斯的声音穿过风雪。

突然慢下来。他们直视对方。艾薇尔脱掉衣服，闭眼。男人抱女人走上楼梯。空中的床铺满星星。他们抵死缠绵。

“四月小姐，我们会被冻死。”

他们战栗。关窗子。牙齿撞击。

歌声结束。唱针孤单划动。

浴室雾气浓重。水大声响。

“我想结婚。”艾薇尔突然说。

“你憎恶婚姻。”索德克关上水。

“我憎恶婚姻，可我想结婚。”

“这是个问题。”男人坐在马桶上低头思考。

水雾散去。索德克变得清楚。

“忘了它吧。这只是个玩笑。我憎恶婚姻。”

“为什么？”

“我只想证明没有婚姻的形式一样会痛苦。”

“这是个问题！”索德克裸身走出去。

“我要一只秋千在这里荡漾。”女人说。

液体从水晶球滚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