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一行纵马而来,急停潘氏门前,梁王的坐骑御赐宝马红玉骝一声长啸。那红马黑鬃黑尾极其神骏,一路急行跑到终点正高兴着呢,就吼了那么一嗓子。西日玄浩本来是不高兴的,见红玉骝这么欢快,他的心情稍好了一些,却听到潘家的高门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声。
“来人哪!快来人哪!老虎来了!天啊,怎么会有老虎!你们快点儿把老虎赶走!”
潘岳的老脸顿时煞白,跟在他身旁的一众潘家族人也慌了。有人对潘徽之使眼色,有人着急下跪,有人与潘徽之解释,那不是老虎是马,是一匹极其罕见的宝马。
梁王不悦地下马,又听那人在喊叫。
“你们别骗我了!那怎么可能是马?本公子难道没见过马吗?那声音怎么可能是马发出来的?”声音渐远,有人拉走了潘徽之。
此时,潘岳等人全数跪在了梁王脚下。西日玄浩握着马鞭冷笑道:“那人是谁?潘家的公子?陈留潘家的气数快尽了吧?”
“惊扰殿下,恕臣死罪。”
潘岳不开口也就罢了,西日玄浩也就冷嘲一句,他这一开口,倒又惹恼了西日玄浩。
“就凭他?惊扰?潘岳,你老糊涂了吧?”
潘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西日皇族中,就属梁王最难伺候。
潘家人都噤若寒蝉的时候,跪在后面的潘微之对西日玄浩一叩首,起身往内而去。
西日玄浩丹凤眼一斜,平镇立时会意,发问道:“你又是何人?梁王在前,敢犯大不敬之罪?”
潘岳额头冒汗,潘微之素来行事端稳,为何在这节骨眼儿上跟着犯傻?却听潘微之温和作答:“禀梁王,在下潘微之,适才那人乃微之痴弟,今日他为殿下神骏所折,已吓得不成人形,若他又知神骏乃殿下的宝马,必定吓得魂魄出窍,恐性命不保。殿下英武,微之更不愿痴弟性命坏了殿下英名。”言毕,潘微之又跪下叩首。
西日玄浩冷笑一声,潘岳只当潘微之性命危也,不想西日玄浩望着潘微之却道:“南越玉公子,倒也不坠潘家名号,你去吧!”
潘微之拜谢而去。
平镇无语,“吓死人”恰好点中西日玄浩心结,而敢在梁王面前不亢不卑又投了他的脾气。这潘家的两位公子,一正一负,倒搭配得有点儿意思。
潘微之心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他刚才在赌,梁王不会与潘徽之那样的蠢货计较,也不愿乐见那样一个蠢货先被宝马吓坏了,又被梁王吓死了。这事是潘家的丑闻,但继续下去,又何尝不会对梁王造成负面影响?梁王吓死一个家族废物,这话也不好听。事实证明,潘微之赌对了。
潘微之一边往徽之屋里赶,一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潘徽之指马为虎很荒诞,一般权贵碰到这样的事儿,也只能是嘲笑一番,不会太在意,但梁王出口就是陈留潘家的气数,当潘岳请罪时,梁王又骂潘岳老糊涂。只是潘徽之一人出丑的事,与潘家族长老糊涂有何关联,哪个家族不出几个不肖子弟?这显然是梁王对潘家有着不满。
想到此,潘微之心下更惶。他在那种情形下出了头,居然没有获罪,还被梁王轻轻放过,可见梁王果然与众不同。西日皇族能在一统天下后巩固皇权,不是接班人运道的关系,以一子就可见全族气度,强势血脉、清醒头脑,还将持续几代。
这厢不提玉公子如何抚平潘徽之所造成的惶恐,那边西日玄浩又在大放厥词。
“都说氏族金贵,祖荫庇佑仕途风顺,位居高官的尸餐素位,窝在地方的鱼肉乡里。本王前年听闻陈留有一位姓战的士子,就曾这样感叹过:氏族啊,就像高山上的草,即便再低矮都长在山上,而平民即便是高耸乔木也长在地上,无法与高山上的小草比高。今儿本王算见识了,还真有这样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