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准备买牛肉干的那一毛五分钱,现在换成了羊肉串,羊肉串本来是两毛钱一串的,不知道小贩是觉得两个馋嘴丫头眼巴巴地站在旁边挺可怜,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破例以一毛五分钱的优惠价卖给我们一串。
从此,我跟吴琼凑够两毛钱,就绕到人民剧场门口来一串,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吃掉。小贩又推出优惠新政,五毛钱三串,这就让我们时常处于纠结中,是拿手里这两毛钱先去解解馋呢?还是攒够五毛钱痛痛快快地吃一顿,有时我们着眼现在,有时我们咽下口水,图谋更幸福的未来。
这个馋嘴双人组,也曾经历过解体的危险,小女孩在一起,拌个嘴呕个气太正常了,忘了因为什么,我们就不说话了。我看见她和别人走在一起,我也赌气另外找了个伴,我的新伙伴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既不和我同路,口袋里也没有零花钱,正因如此,她特别珍惜我买零食带她吃的好时光。为了让这种好时光延续下去,她在我面前大说“前任”的坏话,悄悄指着正在舔一块冰糖的吴琼对我说:“你看她馋成啥样了!”我看了一眼,并没有快意,倒有些许心酸,好在,很快我和吴琼就恢复了友谊,第二天,我带了一大把冰糖给吴琼,我奶奶好这口,我们家最不缺这个。
三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我攒了一小笔零花钱,怎么也舍不得花,想带到学校里,和吴琼凑一下,一人买一支花脸雪糕——当时它刚刚流行。开学那天,我兴冲冲地来到学校,却听说,她已经转回合肥去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长大之后,我来到合肥工作,偶尔也想,会不会遇到她,有次我预约办理提取公积金需要的证明,电话那端的工作人员说她叫吴琼,这使我出门时很怀了些期待,等到了银行才看到,柜台后面的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
人这一生就是这样,会有一些人,以各种理由,与你亲近,然后迅疾消失。少年派说,“我们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分离与放下的过程,遗憾的只是,分离时,没能好好的告别。”我和吴琼,两个小吃货的友谊也是这样。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允许我们好好地告别一场,我愿意,让最后一个镜头定格于两个手举着花脸雪糕的小女孩的笑脸上,无论如何,花脸雪糕,都比羊肉串,更适合做一个告别的道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