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带着监察队进村的时候,没有遭到老百姓的围攻。村子就在京广铁路边上,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几个别有用心的人鼓捣之下,直接上去堵铁路。刚好一列北京直达广州的特快列车路过,致使前来劝解的两个干警、三个驻村干部和一个群众被列车强大的气浪掀起来摔死,将这次冲突推向了高潮。
中央领导很快就做出了批示,国务院和省政府工作组进驻,要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全市如临大敌,紧急会议前,市里主要领导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地尅了一通,说,当时谁都劝不下你,现在这事儿闹这么大,你看着怎么收场吧!他说,既然事情是我办的,所有的责任我自己一人承担。书记说,现在国务院和省政府工作组已经来了,马上就要听我们的汇报,你捅这么大个漏子,你说说,让市委政府咋办?他说,第一,我不承认捅了漏子,是非自有公论;第二,这个事情不是我说咋办就能咋办,而是法律说咋办就咋办!
市委书记说,算我求你了,一会儿紧急会议,国务院和省领导都在,你可别再敞开大嘴巴乱说了!
紧急会议开始后,国务院工作组的领导和省委书记简单开了个头,分别讲了中央和省委领导对这个事件的重视程度,以及问题的严重性,然后就让市委书记先把情况汇报一下。市委书记把事情经过简单汇报后,工作组领导问:“你作为市委书记,怎么给这个事件定性?”市委书记说:“我们认为这是一起不该发生的恶性事件。”工作组领导说:“你这哪是定性,不过是在玩弄概念嘛!谁都知道这事不该发生,是恶性事件,可是我们党委政府应该负什么责任?”
苏天明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说:“报告首长,我是这起事件的直接领导者,希望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让我说明情况。”组长看了看他,说:“你是干什么的?”他说:“我是这个区的区委书记,事情就是我带队去搞的。”组长又看了一下主席台上的其他领导,说:“你说吧!”
他说:“事情的原因在于我们的城市化推进速度太快,各种配套管理工作没跟上,让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鼓捣群众吃国家的大户,纷纷盖起了隔夜楼。如果将错就错,万一赶上连阴天气,或者地下情况有异,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因为我们的城市正坐落在地震带上。所以作为这个城市惟一一个城区的领导,我觉得我们清理违章建筑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带队组织了强行拆除……”
组长打断他的话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报告吗?”
“我没向任何人报告,是我自己做的主。其一,清理违章建筑是区政府今年向人代会正式报告的工作;其二,这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正常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
“那么,你怎么认定他们是违章建筑?”
“不是我认定他们是违章建筑,这里有市建设委员会的鉴定结论。”他把有关的鉴定拿了出来。
“即使有鉴定结论,也得履行一定的法律手续。”国务院工作组的一个专家说。
“那是肯定的,事先一个月我们就张贴了强制拆除的政府通告。正式行动之前,我们把拆除通知送达到每一个拆迁户,希望他们自行拆除。后来之所以采取强制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政府就没一点责任了?你认为该怎么为这件事情定性?”组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希望看到一个痛哭流涕、敢于承认错误而且有担当的基层领导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