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纽约、洛杉矶到拉斯韦加斯、迈阿密，Mr.Chow共有6家店，每一家据说都是所在城市的时尚艺术地标、上流社会的符号。诗人翟永明曾在游历美国期间被朋友领去参加了纽约下城一家Mr.Chow的新店开张party，记下了餐厅内部典雅高贵又时髦的装修、考究的骨瓷餐具、英俊的意大利侍者、浆得挺括的雪白桌布、曼妙的灯光，满墙知名艺术家的原作，以及前厅铺天盖地一片闪光灯中的乌玛·瑟曼，还有邻座刚刚落桌的某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获得者杰米·褔克斯。

“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去，他的眼睛比其他人的显得更加明亮。”女诗人写道。

周英华已逝的兄长周少麟（原名菊傲）在回忆录里说，弟弟英华幼年患有哮喘，格外得母亲怜惜；他聪明又活跃，每看完一部电影回来，都能学得活灵活现。周英华告诉我，他在16部电影里演过角色，当然镜头都不多，比如早先007系列某部影片中一闪而过的小角色，比如《马可·波罗》中一个死了女友的中国人。2012年转向绘画之前，他的兴趣是投资拍电影。

同住洛杉矶的周采芹前一天告诉我，她喜欢伦敦胜过洛杉矶，她说：“伦敦是个讲文化的地方，有许多剧团，那是我喜欢的，而洛杉矶是挣钱的地方。”

周采芹今年79岁了，眼睛里仍有既令人不安又让人心动的光。她和弟弟都亲历过美国20世纪60年代，那是反越战、民权、黑人和女权运动风起云涌的年代，也是出产金斯堡的《嚎叫》、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以及嬉皮士的反叛年代。

她年轻时的剧演高峰是1959年11月在伦敦威尔士王子剧院演出《苏丝黄的世界》。话剧是根据一部畅销书改编的，最初在美国百老汇上演，讲的是一个英国青年和一个心地善良的中国妓女间的爱情故事。它引起了轰动。“苏丝黄”很快成了善良东方妓女的代称，正宗伦敦妓女一度也在广告中自称“苏丝黄”。

“您现在还拍电影吗？”我问。

“拍啊，马上要去伦敦拍。电影大概叫When I Saw Him。剧本还没拿到呢。哎呀，我演的那些电影我自己从来都不看的。”周采芹一低头，两排刷得浓密的眼睫毛和手上两只波西米亚风格的大戒指同时在闪。

她在《上海的女儿》中写道：“西方人把东方小姐幻想成百依百顺的莲花处女……这类想象显然很有市场，我后来在西方演戏时就常被选来扮演那种亚洲妇女，不是东方娃娃，就是东方妓女，要不就是娃娃兼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