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8年初,因所谓的“隐瞒曾参加过三青团的历史问题”,并攻击选干,他被打成了“反党分子”。那一年,他27岁。
在此三年前,由于个人能力和专业教育背景,他刚从梧州电厂计划科科长的职务上,被破格提拔为梧州市工业局副局长,分管全市的工业生产技术和基建工作。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连升三级”,第二次是20多年后,他获得平反落实了政策。
他在1957年以“反党分子”的身份,能到柳州去主持火电厂机组修复、扩建工作,完全是出于“他懂技术”这方面考虑。火电厂扩建完工后,他回到梧州。
1959年,“共青水电站”工程因故下马。“主要是当时求快,工作出现了失误,包括测量数据都出现了问题。”
参加“共青水电站”义务劳动的有梧州3000多团员和社会各界青年,工程下马是一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难过。
出于一种信任,“共青水电站”工程的指挥长对张具瞻说:“无论如何都要在梧州搞一座水电站,搞不了大的,就搞小的,哪怕是搞一座少先水电站都好。建好后,让少先队员去值班、学习,培养下一代,让他们打好基础。”
1960年,领导派他到青年技术突击队工作,并接受了重新寻找、勘查水电站选址的任务。在那段时间,他为此几乎跑遍了整个梧州地区的山山水水。
“我考察了每一条河流,甚至涌沟小溪,找来找去,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址。”他说。
西江,他忽然灵光一闪,把目光转到了日夜陪伴着梧州的这条大江上去。
但是,能行吗?
贺江支流上的小水电都还拿不下来,怎么在西江上建大电站?
一天,苦闷的他就坐在西江边,看着江水沉思。
“对面就是长洲岛,那真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电站坝址了。”张具瞻当即站起身来,久久注视着这个江心岛。
他觉得在长洲岛建电站,应该可以作为一个研究和论证的方向。
为此,这天他诗兴大发,当即吟诵起来:
西江滚滚向东流,
流的都是煤和油。
劝君珍惜西江水,
莫让滔滔平白流。
在大江大河上搞电站,谈何容易。张具瞻让自己激动的心平复下来,他十分清楚,必须要踏踏实实地去学习、研究和实践,补上自己知识结构上的欠缺,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珍惜每一次到水电站去工作的机会。1961年,他被派到钟山县新建的龟石水电站去支持电机安装工作,直到电站试运行。
1962年,他回到梧州电厂工作,那是个火电厂,尽管此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技术员,但工作非常繁忙,发电毕竟是一座城市最关乎民生的大事。
“对水电站的研究工作,就这样压下来了,仅仅是利用业余时间在进行一系列理论学习。”
在长洲岛建电站的想法,却是一直没有放弃过。
“文革”开始,他这个“反党分子”又成了“牛鬼蛇神”,“踏上一万只脚,永不得翻身”,一轮又一轮的游斗、体罚、强制劳动。
“1970年,我在5米高的棚架上劳动时,不慎摔了下来。棚架上的砖石还不断地砸下来,工友们把我刨出来,用一架竹梯将我抬到医院抢救。我是腿摔断,腰部严重受伤,休克了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大难不死啊。人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很灰心了。我想了很多问题,到底为什么呀,自己到头来落得个一身残。
“梧州解放前夕,我就组织电厂的工人展开复厂斗争,保城市的供电供水。1950年,我还为此参加了广西省第一届工会代表大会,还到电台去介绍复厂斗争的经过。”
治疗了两年后,张具瞻基本康复。作为车间里的一名工人,反而让他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他又把心思放到了长洲岛上的那座构想中的水电站上。
搞水电站的规划,所在江河的水文资料十分重要。他想到搞基建时认识的一名梧州水文站的老朋友,便去跟对方说了要在梧州建电站的设想,要求借阅一些水文资料。那位老朋友听了很支持,一口答应了。
那个年代没有复印机,水文资料上的数据,他一项一项地逐一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