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天,爷爷被搬到堂屋中住,父亲和几个姑爹没日没夜守着,生怕爷爷在没人的时候过去。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住在隔壁。那天晚上我刚躺下就被吵醒了。我看到有人从后山下来,头发很长,看不清脸,又听见链子哗啦哗啦响。响声越来越近,我怕得要命,颤抖着,缩到床脚,大声叫喊。父亲从隔壁跑进来,问我嚷什么,我胡乱往四面指,说有人来了,在那儿!在那儿!父亲抓了一把菜刀,朝四面挥舞,母亲搂着吓傻了的弟弟避在墙角。忽然,我看见一道耀眼的红光夹着一片紫光闯进屋,裹挟了爷爷,爷爷轻如树叶,安静的婴儿般被红光轻轻托着,红光紫光一眨眼旋出去,屋外响起坚硬的蹄瓣砸在泥地的橐橐声,大风平地刮起,一匹红色的马驹火一样烧远了。
走了!走了!我大叫两声,倒在床上。
“爹呀——”这时,隔壁哭声大作,爷爷已溘然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