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那是你老婆!没跟别人过,是跟你过呢!瞎琢磨什么。”
“我知道,可我觉得这么多年,我天天拼命地工作,也没能让您和二梅享享福。当警察是您给指的路,可眼瞅着我都四十多了,我给家里带来什么了。师傅,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越说越浑,我图你们什么呀?你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你们这些孩子们家家和睦,这就是我要享的福。你十二岁没了爹没了妈,就跟着我,在厂里当学徒,我是怎么教你的?对付机器得有法子,是你使机器,不能让机器难住你。对老婆也一样,你啊,就是太实诚,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
“能不想吗,那老厂子都要拆了,二梅天天家里家外的烦,我也帮不上什么。办案子我心里清楚,可以后家里会是什么样,我有点迷糊了。”
“迷糊什么?天又没塌。”
“我是想,是不是这厂子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梁德全不说话了。师徒两个沉默良久。
“师傅,我今儿话太多了。您别往心里去,也别跟二梅说。我走了,局里还一堆事儿呢。”说完刚要走,梁德全叫住张建华:“明天接我回趟家。”
“您都要手术了,回家干吗?”
“我得回家看看,把小三小四两家子都叫来,一起吃个饭,身上要挨那么一下了,看看你们我心里踏实。”
病房里电视开着,里面播放着戏曲节目。付国祥边看着棋谱,边跟着戏曲节奏摇头晃脑。这时候,梁德全有些沉闷地回来了,坐在床上,拿着笔记本写东西。
付国祥奇怪,“写啥呢?眼瞅着就做手术了,还有工夫写东西?”
“咳,习惯。万一蹬腿走了,还不得交代交代。”
付国祥一愣,“嘿,你这老头,前几天劝我半天,现在犯软了?告诉你,记啥都没用,那手术台就是阎王殿,咱老哥俩也得活着进去,活着出来!咱们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老天爷怎么也得让咱俩多活几年!”
“是,能活着,谁不想活啊。呃,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真就一直坦坦荡荡的?”
付国祥急了,关掉电视,“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呐?哎,看来你这人我算是白交了。”
梁德全笑起来,“哈哈,我就随口一问,这不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