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国祥想了想，说：“要说我这辈子，也干过以权谋私的事儿。两件！但都是为了别人。那年我们单位分房，我正好负责这事儿，我私下留了个三居指标，给了我们单位一个困难户，当时他两边老人都挤在他家的小平房里，日子过得苦，这事儿我不能不管。还有一次，那事儿就大了，十多年前有一回，市里透出风声，要把我们局合进工业局，我当时想，这工业跟机械确实有联系，但具体分摊的事儿，还是很不一样，当时，咱们市正是大发展大建设时期，这么大的机构调整，不利于我们工作的延续，搞不好很多项目就耽误了。我到处跑，到处给上级领导讲这个道理，嘿嘿，领导还真采纳了我的意见，保住了我们这个局。这也算有点儿私心吧。”

“嗨，你这哪是以权谋私啊！你这快赶上大公无私了吧。”

“还真不完全是大公无私，工业局大，我们局小，那时候我就是副局长，我一想并过去，我这副局长再扶正可就难了，我走动关系也是为我自己着想，没想到啊，嘿嘿，合不合并我还是副的。”

“那你也是先想的工作后想的自己，这正常，行，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是个好官！”

付国祥一听，眉开眼笑，随即谦虚地说：“优秀谈不上，一辈子倒是清廉。”

某公寓楼中，张建华跟毛卫东在一个房间里，拿着望远镜和摄像机向对面的公寓楼望着，对面公寓正是赌博网站的网管马晓霖的公寓窗户，里面黑着灯。

毛卫东伸了个懒腰。

“怎么，累了？”

“能不累吗？这几天就憋在这小屋里，人都僵了。”两人一边观察一边聊。

“这算什么，我蹲点儿，蹲过整整一个月。”

“老张，你都是队长了，还干这事儿？”

“队长怎么了？”

“‘队长’怎么也算是领导啊。”

“什么领导？我不干全累手底下的人，等破案的时候功劳全算我的？谁能服气？”

“可干这也太无聊了。”

“无聊？你以为警察就是拿着枪踹门喊‘不许动’？知道干这行对人的性子最大的要求是什么吗？”

“勇敢，反应快，分析能力强？”

张建华笑了，“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告诉你，是耐性。”

“耐性？这我倒没想到，在学校里我们都是注重线索推理分析，还有犯罪心理分析。”

“大学里学不到这个，这是我师傅跟我说的。”

“你师傅，是个老警察？”

“不，我是从工厂出来的，我师傅是个老钳工。”

“钳工？钳工能教你怎么破案？”

“当然了，以前开车床的时候，我师傅就说了，什么事儿都得当个精细活儿来干，得耐住性子，要四十八道扣，就不能车四十七道，要五厘米的直径，就别差它一毫，要不你的零件就算做出来也装不上。办案子不也这样吗？一个线索差一点，案子就能像堵墙让你过不去。很多案子破不了，不是罪犯有多高的智商，是我们这些办案的缺乏耐心，只要耐得住性子，不管时间多长，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来。”毛卫东若有所思，“哎，老张，那就没有从你手里跑了的狐狸？”

张建华瞄了一眼毛卫东，“你是问老拐吧？”

毛卫东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老不让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