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的话我都明白，你们的心，我也懂。但他们对我就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如果不是他们，我恐怕都死在那儿了。他们身体都不好，还有个闺女，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我这会儿回来，他们一家怎么办？再说，我回城里能干吗？我要是到厂里上了班，那二梅怎么办？况且我住哪儿？二梅那么大了，还没自己的屋。我来了，多不方便。”

梁德全不高兴地说：“你琢磨那么多干啥？当初你去新疆怎么没好好琢磨琢磨，抬屁股就走了！”

梁大军哭着说：“爸！当初我发着高烧，穿得破破烂烂在火车站要饭，又饿又冷，别人嫌我躲我，就他们把我从火车站领回去了，供我吃穿，把我养大，我当时就想了，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报答他们！”

梁德全眼圈也红了，“知恩图报，没错，可你给他们养老送终，那我跟你妈呢，你就不管了？”

“爸！谁不愿意在爹妈跟前儿呢，可我是真没法留下呀。我不能让别人说咱老梁家人是白眼狼啊！”梁大军说着，给父母跪下了。

梁德全流着泪，咬着牙，“我们可是你亲爹亲妈啊！你……好，好，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梁德全转头不看大军，大军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就想出门。冯慧兰一把拉住梁大军，“大军，大军，你就听你爸一回吧！”冯慧兰抱着梁大军哇哇哭起来，“大军啊！我们也不想无情无义。我们，我们是实在想你呀！妈想你想的，一把一把掉头发！你爸一想你就猛抽烟，就盼着你早点回来啊！”

房间门开着一条小缝，梁二梅搂着小四喜注视着眼前这一切，捂着嘴小声啜泣……

梁德全回忆到这儿，感慨地说：“后来还是没留住，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溜了。这回，就真在新疆扎根儿了。”

“你这个儿子，我喜欢！有情义有担当！”

“话是这么说，其实当晚我也是这么想通了，他走的时候，我醒着呢，也没起来拦他。后来没几年，他那养父母都死了。我知道了，就再劝他回来，他还是不肯，说人家临终前，把女儿和牧场都托付给他了。他俩得一起守着二老的坟！”

付国祥深深点头，“是个好孩子！”

“是，我懂。可我觉得我们也没错。你说咱们做父母的还不是望着子女好，哪能让他一个人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守着。我和慧兰就四处想辙，想把他调回城里，可这时候，慧兰身体也不行了。我不知道跑了多少个部门，我就是一个工人，啥关系没有，谁搭理我啊！街道、人事局、工厂，门槛都给我踏破了，人说求人难，我这张脸为了儿子不知道贴了多少回冷眼，那滋味我可是尝够了，我在人家单位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我那老伴儿的身体却是越来越不行了。哎，怪我这个钳工没能耐，慧兰就这么走了，临了也没见着大军一面。”梁德全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付国祥静静地听着梁德全说话。

“后来，我终于找了点门路，求爷爷告奶奶的，跑了一年，眼看着章盖满了，这事儿有希望了，可这孩子却来了封信，说是要在那边结婚。”

“结婚，那是好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