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众艺人义助刘老汉 朱国脚妙手救大海(1)

天桥演义 作者:沈家和


上回说到刘老头带伤去找朱韦要止血药,为的是赶紧救大海。当他走到陆大肚子家门口时,又听到院里有哭声,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气。想起自己的深仇大恨,听到陆大肚子仍在为非作歹,他真想冲进陆家,和陆大肚子拼个你死我活,只要大仇能报,就是一腔热血倒出来也没什么!可刘老头忍住了,大海还没有醒过来,血还没止住,要是再流就没法治了。想起刚才里外屋好几口子的哭声,他更觉得揪心。刚才在家里他没流泪,这会儿在漆黑的街上却不由自主地老泪纵横。他恨这吃人的世道为什么不惩办那些害人精,他恨自己太没本事,大儿子、儿媳妇保不住,大闺女死得那样惨,如今二小子又遭毒手。“天啊!我生儿育女犯了哪家子王法啦?”由于过分激动,又由于全身骨头节儿钻心地疼,刘老头磕磕绊绊地走了半天,才到红楼商场前边。其实,从他家到朱韦家,全算上也不到一里地,两家中间隔着三角市场大街和街西的红楼商场,朱韦就在红楼商场后边大空场撂地卖艺,家也住在那儿,是用破木板和旧洋铁皮搭的两间“房子”。

刘老头好容易走到朱韦家门口,忙气喘吁吁地用力敲起门来。屋里的人被惊动了。等到朱韦问清来叫门的是刘老头,忙把门打开时,靠在门上的刘老头一下子倒在朱韦怀里。朱韦虽然身材高大,膀大力不亏,可是因为没防备,差点儿摔了个屁股蹲儿,他赶忙连搀带扶地让刘老头坐在一条板凳上,问道:

“你这是怎么啦?黑灯瞎火的跑我这儿砸门来,是让谁给打了吧?”

“唉,你先甭说别的,快……快着点,给我点红伤药,救救大海!快……”刘老头有点语无伦次,越急越说不利落,“大海让陆大肚子给打了……都一天了……止不住血……”

“什么?大海受伤了?”朱韦听明白了,不由得埋怨道,“你干嘛不早点儿告诉我?我得去一趟!”

里屋门帘一动,又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在丹桂戏园子门前撂地说相声的周德江,一个是在德盛轩戏园子后头撂地拉大片的小金牙焦德池,两个人一胖一瘦,一块儿过来看刘老头。周德江抢着问道:“我说老哥,又吃了陆大肚子的亏了?咱哥儿俩在一条街上,这么大的事情,你干嘛不让人叫我一声呀?”

“活济公,你不知道呀,我也被那小子给打蒙过去了。这不是,刚醒过来就……就找你们来了。”

周德江的相声在天桥可以说是头一份。他是天桥第一代“八大怪”穷不怕的徒弟。穷不怕是艺名,原名朱绍文,清同治、光绪年间在天桥卖艺。实际上,朱绍文是相声这门艺术形式的创始人。周德江是天桥最后一拨,也就是第三拨“八大怪”之一。他长得精瘦,细长挑,剃个光头,脸上皮包骨、骨顶皮,布大褂内的瘦身子晃晃荡荡,有点像后来的马三立。他说相声的场子当中摆一张桌子,周围是大板凳,说学逗唱样样绝,没有夸张表情,特别善于模仿,尤其是他学的“济公活佛”,又像又滑稽。人们叫他“活济公”,而他的名字周德江却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刘老头一张口还是叫他“活济公”。

“陆大肚子下这个黑手,是想斩尽杀绝啊!”小金牙若有所思地说。他看着刘老头那满身伤,冲朱韦说:“二麻子,你赶紧看看大海去。刘老哥你就甭管了,我给他上点药再送他回去。”

朱韦弟兄三个。老三脸上有几颗麻子,人称“三麻子”。朱韦和他大哥本来没麻子,可人们为了叫着顺嘴,就把他们哥儿俩也捎上了,见面就是“大麻子”“二麻子”的。现在,这个不太入耳的称呼已经成了他们的艺名了。他们哥儿仨出身寒门,父亲朱寿山早先在天桥及前门外一带的戏院以买糖葫芦为业,曾拜“镖师孟”孟继永为师,习武健身。哥儿仨少年时因受家庭熏陶而酷爱武术,后受教于著名武术家孙占奎,学习少林长拳及器械。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三兄弟在高人指导下练就了一身真功夫,他们的“力蹬三拱桥”“气断钢丝”“双峰贯耳”“钉板开石”等,在天桥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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