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众艺人义助刘老汉 朱国脚妙手救大海(2)

天桥演义 作者:沈家和


二麻子走后,小金牙和活济公给刘老头看了伤,上了药,扶他进了二麻子的里屋,靠在铺上,又给他倒了杯凉白开,小金牙这才说:“老哥,你一边歇着,一边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别光叫我们憋闷着。”

刘老头正想找人说说呢,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城砖,堵得他这口气出不来。当他把今天的事情说完后,又突然拉住活济公和小金牙的手,提高嗓门说:“二位兄弟啊!我还有话呐,直到今天我才认出来,陆大肚子是我的仇人呀!他该着我好几条人命呐!我要告他呀!”

刘老头全身哆嗦起来,说不下去了。小金牙突然抱住刘老头的两个肩膀头,低沉地说:“老哥!你先歇会儿,别再背过气去!你听我说,你那血海深仇我知道,我全知道呀!你要告,我就是你的见证人呀!”

“什么?这……”刘老头惊讶地看着小金牙说,“你这是蒙我吧?你上哪儿知道去呀?”

小金牙说:“你怎么忘了呢?那天夜里头,你们几口子老的老小的小全让那些治安军给倒锁在柴火房里头了不是?你那大闺女逃到她姥姥家去了,对不对?给她开后窗户,领她往外头跑的,你知道是谁吗?”

“啊……”刘老头瞪着眼,盯着小金牙说,“是你呀?大兄弟!我找了你多少年了……我谢谢你,大兄弟!”刘老头要往炕底下蹭,那意思小金牙和活济公都明白,刘老头是要给小金牙下跪。

“唉,老哥哥,我……”小金牙也掉泪了,他抹掉泪水说,“你谢什么呀?我没能把孩子救下来,你这话……扎我的心啊!”

“兄弟……”年过六十的刘老头,平常也是条硬汉子,连七年前陆大肚子带治安军血洗他家也没把他压趴下。可是,这会儿他却扑到小金牙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他哭了一阵,猛地抬头瞪着小金牙问:“兄弟呀,你这就不对了!这么些年了,你见我跟仇人门对门住着,干吗不告诉我一声呢?”

“老哥哥!”小金牙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我要是早告诉你,你不就得跟陆大肚子拼老命去嘛!那正合了他的意。我琢磨着连今儿个这事儿,都有来头,他说不定要下毒手,要斩尽杀绝,斩草除根!可是我敢说,他不可能认出你来。连我还是大前年听你们亲家母范老妈子说话提起那天夜里的事情,才知道你就是海子里村看坟的刘老大。那次变故把你折腾得哪儿还像个人样儿呀!”

“兄弟,”刘老头抬头看着小金牙说,“有你作见证人,我那孩子们的仇就能报了。我告他去!”

“唉——”小金牙摇摇头说,“你琢磨着你能告得动他吗?这年头,就算有能治他的人,你能买得动嘛?这事儿得合计合计呀,老哥哥!”

刘老头愣住了,两眼看着破铁皮屋顶,心里翻开江了。

小金牙见活济公呆愣愣地插不上话,转过身来说:“我琢磨着你这个活济公,也掐算不出他们刘家的冤情,还是得我告诉你。”

小金牙的脸上不见了往日他拉大片时那种憨厚、滑稽的表情,肉眼泡子显得有些浮肿,他带着哭音说出了一段悲惨的往事:

小金牙的师傅大金牙姓邹,叫邹淦,是京南大红门人。家里头孩子多,不够嚼谷,邹淦便来到天桥卖艺。他自编自演的玩意儿是“拉大片”。他请人画了二十多张大画,又做了个二米宽、一米高的木箱,木箱上安架子,架子上再安上锣鼓镲,以细绳相系,木箱上开八个小窗口,各镶一块放大镜。演出时,观众从镶着放大镜的小窗户往里瞅,大金牙坐在一个高凳上,一边拉细绳击响锣鼓镲,一边“嘿嘿——哎”地唱词儿。他那词儿也是自己编的,合辙押韵,通俗易懂,当唱到每句结尾时必甩腔,甩腔就咧嘴,一咧嘴就露出一排大金牙,人们喜爱他,送了他“大金牙”这个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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