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 年,帕尼齐宣布了建筑雄伟的“圆形阅览室”的方案。他承认524实现这个方案的开支巨大,但是“承担开支的国家也十分伟大”。自从公元2 世纪罗马皇帝哈德良(Hadrian )重建“万神殿”(Pantheon )以来,全世界还没有见过如此雄伟的穹形圆顶建筑。十二年后,他的梦想实现了。帕尼齐坚持“必须超越巴黎”。一百年以后,当英国人在海峡对面的法国又一次见到相似的工程出现时,他们又重新喊出了同样的声音。
圣潘克拉斯新馆的工程逐渐临近完成,富于感情的人们悼念旧馆的活跃时代即将结束,不禁提起一大串着名人物的名字,他们都曾在圆形阅览室里磨炼过自己的智慧。报界普遍回忆:卡尔· 马克思曾在天蓝色带金边的穹顶下写作《资本论》,前后达三十年。布鲁斯伯里的另一位伟大的长期居留者是弗吉尼娅· 伍尔芙。为了表达她对图书馆的感激之情,她铿锵有力地说道:“如果在大英博物馆的书架中找不到真理,那么真理会在何处?”传记家兼小说家阿克洛伊德(Peter Ackroyd )在这里专心用功了三十年;他的神秘惊险小说《吉· 莱诺和戈莱姆灯塔》(1994)就有许多场面以圆形阅览室为背景,设想马克思、王尔德和小说家吉辛(George Gissing )曾在1880 年秋天日复一日坐在同一张桌子边,彼此靠得很近(这部小说在美国出版时改名为《伊莉莎白· 特里的审判:兰姆豪斯区谋杀案》)。阿克洛伊德发表评论说:“这是个迷人的地方。几乎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可以想像受它的启示的所有各代人物都在这里出现。”狄更斯,特罗洛普,哈代,司各特,甘地,吉卜林,罗斯金,布拉瓦斯基夫人,邓肯,T. S. 艾略特,E. M. 福斯特,奥威尔以及几十位着名人物都曾在这里充分使用过他们的阅读权利。然而他们在这方面谁也赶不上肖伯纳,他在公布遗嘱的时候,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对这个图书馆是何等感激。1876 年肖伯纳从爱尔兰来到伦敦,下决心要在文学上出人头地,不525久就与图书馆发生了密切关系。他为了接近图书馆,就在布鲁斯伯里附近租下了简朴的住处,以便把大量时间花在图书馆无限丰富的资料里。
肖伯纳的传记作者霍尔洛依德(Michael Holroyd )写道:“这里是他的俱乐部、他的大学、他的藏身处、他的生活中心,他感到这里的陌生人比他家人还亲近。”在圆形阅览室内,他平均每天读完一本新书,同时还要准备演讲,写文章,给报刊写信,增进音乐知识,完成他漫长的文学实习锻炼时期。
1950 年肖伯纳度过94 岁诞辰;不久前,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对于他的写作稿费在死后如何处理作了安排。许多他心爱的事业都分到了一份,其中包括爱尔兰国家画廊(The National Gallery of Ireland),“我童年曾在那里受到真正的教育”,英国皇家戏剧艺术研究院(The RoyalAcdemy of Dramatic Art),他曾担任该院顾问达30 年;还有大英博物馆,“为了感谢它对我的无法计算的恩惠,在我事业的初期,我每天都来到它的阅览室”。肖伯纳去世时的收入很可观,由于他在生前坚决禁止举办某些活动,有些收入就更加出人预料地丰厚了。尽管有人多次请求,他始终拒绝把他的戏剧《卖花女》(Pygmaliom)改编为音乐剧上演。他的回答是:“等我死了再说吧。”这句话却真正成了事实。他死去六年以后,《窈窕淑女》(My Fair Lady )在纽约百老汇上演,由哈里森(Rex Harrison)与安德鲁斯(Julie Andrews )分任男女主角;轰动的演出后来又变成好莱坞电影,获得巨大的成功。剧作家在坟墓里也许会感到不安,但是这些活动的受惠者却欢欣鼓舞,大赚了一笔,单是意外收获的稿费就达到两千万美元。
大英博物馆把分到的遗产进行了精明的投资,到1999 年,据说这笔钱已经达到九百万英镑,虽然法律并未要求博物馆理事会正式公布确实数字。然而,一件复杂的纠纷却公开传布了出来,是肖伯纳在1950 年写遗526嘱时未曾预料到的。虽然他专门指定大英博物馆为遗产的第一受惠者,他的感激之情很显然是向着图书馆的。直到1973 年,大英图书馆才成为独立的机构,那已是肖伯纳去世23 年之后。博物馆理事会不顾图书馆多次要求分享遗产的抗议,牢牢地控制着这笔款子的绝大部分,只是偶尔拨一点儿钱给图书馆购买新书。这件事在国会的贵族院也激起了激烈的抗议,促使一位政府官员建议:如果博物馆与图书馆双方不能达成公正的协议,立法机构将在下次开会时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难题。最后,1999 年12 月21 日,双方同意将遗产主体与稿费平均分为两半,各自享用一份。令人困窘的纠纷终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