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避免地需要一种更为简便的概括和叙述。这种“样板”的新时代说明:这种更切合现时境遇,更适合表达时空本身的戏剧化效果,更富于戏剧与生活的双向渲染的方法,我们暂且称之为“概说”。
我们选取了1967年被命名为“样板戏”的八个样板,结合各种我们可以触及的戏里戏外的记忆与遗忘、故事原型中的真实与虚构、艺术重构中的典范与虚妄,把它们混融在一种称之为“概说”的文本之中。这也许会让很多人联想到烧制陶瓷器皿的那份忐忑与惊喜,“釉变”给我们展示的形态并不完全是火与瓷土的结晶,它混融了太多人为和非人为、确定和不确定的因素。我们把“样板戏”概说如此,也是带着某种无法预知的期待,期待着某种无法预知却不得不面对的“釉变”。
一种由20世纪60年代气质+电视风潮+后现代记忆+波普回忆+流行语+年代性格……混搭炼制而成的“陶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是众多真理中用得最滥的一条。“榜样”总是从众多普通平凡的人与事物中脱颖而出,像一块河床中昂扬而出的岩石,任由时光的急流冲刷而过。发现它有一个过程,宣扬它也有一个过程;模仿它有一个过程,遗忘它同样也有一个过程;这些过程叠加在一起,可能就是我们称之为“历史”的那个东西。
榜样可能随着时光的流逝,失去它固有的高度、棱角、位置,甚至变作一块无奇的鹅卵石,彻底潜入历史的河床之中。然而,还好,我们都有称之为“回忆”的那个心理习惯;我们总是在回忆中把“榜样”作为历史的某个坐标,以此来切入那些让我们幸福兴奋或者苦痛忧伤的不可逆转的时空。“样板戏”作为上个世纪某段历史的特殊坐标,这个肇始于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兴盛于上世纪60年代;风行于上世纪70年代,湮没于上世纪80年代;重新发掘于上世纪90年代的交织着各个时代文艺样态的文化符号,至今仍然活生生地映现在许多人的回忆之中。
样板戏”展演了一幕幕迷惑与激昂共生的时代戏剧,实际创作跨度达到60年的
样板戏”凝聚了太多的时代记忆,它和时代本身一样充满了戏剧性。如果说时代本身就是一出充满悲欢离合、波诡云谲的戏剧的话,那么“样板戏”给我们提供了了解这个时代戏剧的某个样本,为我们提供了理解这个时代戏剧的某个标版,这样的“样板”不是麦当劳、好莱坞、家乐福、可口可乐能够提供的。
或许,我们可以追问“样板戏”是谁的样板?谁的戏剧?——答案必然是多元的,正如那些传承至今的各种文艺手法、戏剧唱腔、舞台效果一样,每一出戏剧都有相似之处,却绝无完全相同之时。时光流逝,追问依旧,这已经足够了。这至少说明,“样板戏”这样一个凝聚着国人太多情感与回忆的文化符号,仍旧有着某种力量。这力量是源自昔日的榜样光辉,还是今日的猎奇之心?这力量是源自往昔的刻骨记忆,还是今日的认真反思?一切都将汇聚成一股不懈的追问之潜流,在历史的巨流中重新流淌出勃勃生机。
而这些正在成为我们要表达的依据以及我们呈现的样板戏的形状的来源。
它们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