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珠躲开了老头之后,突然想出一计。盛珠说: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出去买一袋卫生巾。马上就来。”
老头说:
“你别溜了不来。你买卫生巾干吗?是不是身上有了?”
“是的。”
“那你滚吧。”老头突然脸一翻,“真晦气。早知道这样,我根本不会带你来这里。他妈的,我在北京的这笔生意肯定泡汤了,一遇上女人来这事我就倒霉。滚!你还站着干吗?别再来了。”
盛珠本想骗他一下,没想到她的缓兵之计招致如此恶劣的羞辱。
盛珠走出房间时脸都气白了。
半个小时之后,盛珠再次来到老头的房间。她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当老头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果然,男人进屋之后就猛揍了老头一顿。男人说:
“你这个老色鬼,竟敢强奸我侄女。我去告你,把身份证交出来。”
老头一下子瘫在地毯上,摸着被打青的脸说:
“我没带身份证。好说,好说。”
“没带身份证你怎么住进宾馆的?还想骗我?好吧,我打电话到公安局,让他们来处理。”说着,男人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准备拨号码的时候,老头站起来捉住他。
“求求你,求求你……”
“不想公了,那就私了。”
“你要多少?”老头说。
“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快把密码箱打开。”
“我只带了两千块钱,全给你吧。”老头打开密码箱,从夹层掏出一沓面额百元的钞票,递给男人,“就这些。”
盛珠跟男人走出房间时,听老头说:“一碰上女人这事我就倒霉。”
男人问她:“老头说的是什么事?”盛珠脸色腾的一下绯红如血,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好像刚刚意识到她在做什么。
走出宾馆,男人把两千块钱递给盛珠,盛珠感激地望着陌生男人,说:“你留一半吧。”
“不,我有钱,你全拿着吧。”
直到这时,盛珠还不知道这男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后来她坚持请他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盛珠对这个男人的大致情况才有所了解。之前叫住他请他帮一个忙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吃午饭,盛珠是在一家餐厅门口叫住他的。把男人叫到一边,耳语一阵之后,男人满口答应,而且在敲诈老头的时候也像行家里手,她为自己对他的猜测之准确而惊讶不已。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凭什么选中他的。
中年男人家住房山县,长期在北京跑买卖,认识好多人。盛珠说,她去丰台的那家餐厅就是这个男人介绍她去的。
外面的雨停了,在商场躲雨的人纷纷出去了。商场显得空旷了许多,高文的心也随之空旷荒凉起来。于是,他再次想到写作。写作不仅仅是用来抵抗自己,抵抗郝青,也是用来抵抗现实。卡夫卡抵抗孤独,普鲁斯特抵抗疾病,布尔加科夫抵抗贫困,而他要抵抗的则是连潘多拉盒子也盛不下的各种意外。
“我们现在上哪儿?”盛珠问道。
“上我那儿,”高文说,“你今晚不回去行吗?”
“行。来了我就没准备回去。”
“见到施大爷,你不害怕?”
“怕他干什么?你干吗非要住那儿?不能再找一个房子吗?我看那老头神经不大正常。”
“我这人最怕费事。找房子太麻烦,搬东西更麻烦。”
在公共汽车上,高文说:
“你一下子就赚了两千块钱。你怎么不寄回去?”
“现在的饭店老板要把饭店盘给我,”盛珠说,“我要交押金所以没敢往回寄。”
“你别让人骗了。你跟那老板素昧平生,他怎么会把饭店让给你?”
“他要去俄罗斯。”
“去俄罗斯也不会让给你呀!”
“他跟那个男人是好朋友。我喊那个男人‘张哥’,所以老板不敢骗我。”
“你也太幼稚了。”
“没事。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