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无论是信儒学、道教、佛教,还是基督教,都是一种信仰。他强调“做人啊!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信仰”,他批评现在有些人什么都不信,只信钱,“所以社会才这么乱七八糟”,“不管信佛也好,信道教也好,……你就不同。”人没有信仰,“就是一个浮萍。你有了信仰,你无论有什么信仰,你就有一个根”,“至于你那个根扎到哪儿去,那就是你信仰的地方”,“无论你信仰是高等的还是低等的。我们不能说我们基督教是高等的,你就扎到很确实的地方。”“没有信仰的人,就是水里的浮萍。”“我是三教九流,我什么都不排斥”,而且他对各家思想都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
他对儒家思想有褒有贬,褒其宣扬待人忠厚,贬其压制科学,只为做官。他说:“中国的传统思想就是儒家的思想,儒家思想深入中国人的思想之中”,“这儒家思想对我做事有很大的关系。”“儒家思想……是一种忠厚的思想,……任何事宁可自己吃点亏。”逢事抱着吃亏态度的思想他是赞同的,不过,他对宋儒思想整体上是反对的,认为宋儒思想是“一种政治的学说,不是一种整个的社会学说。”“我认为中国到现在都不能强就是受宋儒的思想影响”,因为它压制科学,不在科学技术上下功夫,“尽在文字上搞”,“比如王阳明说的话,‘我看花,花就在;我不看花,花就不在。’”“我就反对他们这种说法,完全拿你自己的心学为出发点,跟实际上脱开。”“这种思想在我看完全是落伍的玩意儿,那已是过去的玩意儿。”“中国儒家的思想完全是一种做官的思想。……你怎么能做官?你怎么能当官僚呀?完全是这种思想。我是看不起。”
他崇拜老子的道学,认为道教是与佛教互相融合又长期斗争的产物。东汉末年,道教创立之初和佛教传入之始,两教的关系十分密切,后来“佛教、道教分开了”,一般人,“也不知道佛教跟道教有什么联系。”道教的教主是老子,实际上“老子并没传教”,“一部分人,要跟佛\\[教\\]斗争,制造出了一个道教”,有教就得有个教主,这才把老子抬到了教主的地位,并奉《道德经》为教义。在他看来,老子是一位了不起的伟大人物,虽然在他执政时,儒学对他有很大影响,但他更欣赏老子。他认为老子思想深奥,风格迷人,“老子这个《道德经》是非常的深啊,他一开始就说得很深,道可道,非常道,就是这种,中国有句话,玄呢。”由此可以看出,张学良特别欣赏老子的道学。
张学良曾经沉迷过佛教,但他拒斥了佛教教义中悲观忍耐、四大皆空、求福于未来的观念,欣赏“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救世精神。“你要是为救人,存佛心救人,你可以杀任何人。”“你要杀人为自己私心或私事,那是有罪的。但是你为救人,那你杀人没罪。”“你杀错了人,你就要下地狱”,因此,菩萨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认为佛教和基督教一样,也是讲救人的,但讲得“狭窄,不真切”。佛教也讲“求”,“佛教他最后求的还是自己的福。那么基督教不是,不是求自己的福。”
佛教和基督教的出发点,即对于罪的承认及对人类苦难的关切是接近的,但脱离苦难的方法不同,基督教靠上帝,“佛教不讲神,不讲神学,讲的是社会学。”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教最高境界,空,没有啦,什么都没有。”如禅学讲的“身非菩提树,心也不是明镜台,既然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就空了。”他对佛教的结论是:“在我们现在看,这都是没意思的事。”可见,他更偏爱的是基督教的救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