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已罢,打算出门买酒下菜。正当他俩路过“疯子”住的那间民房时,里面却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立定脚步的同时,疯子的女友“豆米”从屋内蹿了出来,忙不迭地用手和膝盖抵住即将撞开的门。可惜女孩人单力薄,不多久,疯子就撞开大门,大步流星地过来,一把揪住豆米的头发,用力往路边一推。
“他妈的贱货,给你点人样,你就真在老子面前喘粗气了!说,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过去?!”疯子拽住豆米的胳膊,腾出另一只手,扳她的下巴。
“疯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两年前,我不顾爹妈反对从河北跑到这里和你追求什么狗屁理想,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保护我,不让我受哪怕一丁点儿伤害!看看你今天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自尊心,你今天让我去跟那个土王八买主拉关系,明天就保不准会把我扔进窑子……我还没下贱到那个地步,咱们从今天开始一刀两断,互不亏欠!”豆米抬手蹭了把脸,想要摆脱他的掌控。
疯子也不恼,反而大笑着说:“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没谁逼你一定要跟我过,你自己从前不也是整天流猫尿地给我打电话说你家就像个铁笼子,你爹是封建官僚的残余分子?!我们事先都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对我的画感兴趣,你摆什么谱,装什么杨贵妃?要你去拉拉关系,又不是让你脱光了衣服和他睡觉……出门在外,要懂得以心术制人,我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啊,就是没进化好的低等生物!”
“傻子都知道姓杜的在打什么主意,你分明就是把我送去当下酒菜!”
争吵之间,叶晓枫和杨志彬走过去,劝他们别闹了。叶晓枫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疯子说:“按资格,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论作品,你也是我们这些人中出类拔萃的。我说老哥,我看你也犯不着和一个女人计较这些,豆米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换了其他人,都不会让她去。”
“不带她去带你去?曲线救国你懂不懂!有人看中我的画,让她帮忙应酬一下,也算拉皮条?我看你小子整天不是画那些烂画就是瞎折腾,管好自己的事。我爱干啥干啥,哪个大艺术家没个三妻六妾的,等我哪一天成了大艺术家,真让她去接客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画画,她卖身,不管弄出什么事儿,都和你小子没关系!”
4、他是被逼疯的
同床共枕的人,虽不比夫妻情深,可也不是说散就散。事情正如杨志彬预料的那样,当天晚上,豆米和疯子就和好如初了。晚间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如继往地喝酒,抽烟,疯子一手搭在豆米的肩膀上,把一瓣剥开的橘子塞进她嘴里。豆米拿嘴唇含住了,回眸一笑,似乎早已忘记先前那让人不快的一幕。
饭吃到一半,叶晓枫和杨志彬一道出门小解。回来的路上,杨志彬见叶晓枫依然对疯子心存芥蒂,便告诉他说,疯子最初并非像今天这样粗野蛮横。把时间放在六年前,疯子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憨厚朴实的陕西大汉,他是最早加入中国波普艺术行列的艺术家之一,在来到万仙城以前,他就曾画过一系列“被蒙蔽的脸”。在疯子早期的油画作品里,你几乎找不到笔触的痕迹,他把“笔触情绪”归拢为零,用平滑的画面和平涂的色彩表现人类的盲目和疯狂,广大民众刻板的服饰和趋于同化的面孔。不过,他某些过激的表现却导致当地政府的暗中警告,他与众不同的风格同样也受到部分学院派画家们的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