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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楚王宁弈(3)

凰权·完美终结 作者:天下归元


他笑容狡黠,乌亮的眼珠转啊转,一副看好戏模样,以为凤知微一定心虚,不想凤知微一点头,转身便走。

“跟上!”宁霁一愣,反应倒也快。

巡捕们急急跟上,凤知微带着他们左一拐右一扭,进了一条小巷,道:“我看见人往这巷子里去了。”

她指的正是那宽袍人的屋子——宁弈愿意再次给她个机会自救,她瞬间便想到了这个神秘人。交代出凤皓保不准还要连累自己,交代这个人,最起码他能自保,万一动起手,她也好浑水摸鱼逃走。

这么想着,凤知微悄悄退后几步,等着一旦乱起,立刻逃开。

她面对着衙役向后移动,突觉背后一凉,什么东西硬硬硌住了腰。

转身便看见镶金嵌玉的马鞭横在自己后腰,马上宁弈俯低眉目清雅的容颜,微笑近乎亲切地看她,“要去哪?”

凤知微看着他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眸,也慢慢笑了笑,道:“哪都不去,等指挥使大人查获真凶。”

“正好,你我心愿一同。”宁弈笑得更亲切。

凤知微抽抽嘴角,心想反正人也没死,这点小事王爷你跟过来做什么?她靠着他的马站着,十分仰慕地昂头看着极其神骏的黑马,笑道:“王爷,这是邻国大越的骊马吧?天下难得的品种呢,听说大越一年也出不了几匹。”

话音刚落,一旁的十皇子宁霁眼光突然掉转过来,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宁弈。

宁弈神色如常,俯低眼看着坦然和他对望的凤知微。那女子微微仰头,虽然是苍白少年容貌,目光却依旧平静清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他眼神微沉几分,十分简短地“嗯”了一声,掉转脸有点出神。

凤知微似乎没有发觉他情绪的突然转变,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抚那马身。

宁霁神色大变,喝道:“别乱碰蹑电,它脾气暴——咦?”

那匹性子出奇古怪的名驹,今天突然转了性,对凤知微的碰触只是象征性让了让,随即便微微动了动身子,还凑近了她一点。

此时宁弈也已经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惊讶。

凤知微收回手,讪讪笑道:“对不住,这马实在漂亮,没忍住。”

她微微笑着,无辜的样子,无辜地想,前不久宽袍客和她闲聊,说起二皇子和六皇子曾为大越名驹相争,最后闹得皇帝老子险些动祖宗家法,六皇子也因此被禁足三月,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的。

轰!

几人话还没说完,接到命令搜捕小院的衙役刚要踢开院门,院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刹那间院墙塌了半边,墙边一直熬煎着药物的炉子飞了起来,砸在了冲在前面的几个衙役身上,几人嗷嗷乱叫着跳开去,更多人被气浪冲倒在地。

一片灰烟弥漫中,小院废墟里突然飞起两条人影。一人宽袍黑衣,戴乌木面具,正是折腾了凤知微好一阵子的宽袍神秘客。另一人却不认识,远远看去身材修长,戴着纱笠,天水之青的衣袂飞舞若流云。他的身法极其奇异,笔直自烟尘中升起,浑身上下静若凝渊。黄昏的日光打在他肩,天水之青便泛出淡淡水色光华,像一尊眩光里升起的玉雕神像。

那一霎地下人人仰首,连凤知微都看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哪怕容颜不见,那气质丰神也已逼人。

只是这般被风华所慑的一瞬间,那两人已经冲来,看样子原本就在小院里比斗,误打误撞被凤知微带人来惊扰,于是破屋而出。

宽袍客发现凤知微,“咦”了一声掠了过来。那青衣纱笠男子却如轻烟般紧追他身后,手一搭便搭向宽袍客肩头。宽袍客下意识让开,那人居然不改变方向,直向凤知微的脸抓来。

日光下那手指如玉,指尖却泛着珊瑚般的红。

这人速度快得惊人,凤知微眼前一花劲风已然逼脸,正哀叹如花似玉容貌从此诀别,身侧宁弈突然冷冷一哼。

哼声未毕,他衣袖已经迎风掠起,翻飞间碧光一闪。

天地间都有光芒亮了亮。

亮至逼人,所有人都刹那闭眼,凤知微也不例外,却努力睁开一线眼缝试图看清状况,隐约间面上突然有柔软布料拂过,天水般澄净的青,像是苍穹经风雨淘洗之后的色彩,透过布料经纬看见的淡色阳光,都似因此润而明澈,而那拂面的感觉软而轻,像一个惊破荣华的梦。

随即又觉得月白色光华一闪,天水之青淡去,一道华丽碧色匹练自眼前横曳而过,淡金色曼陀罗花朵妖娆一绽,眉心间突然落下湿润水滴。

那水滴色泽艳红,粘在眉间,像一颗命运无心点落的胭脂痣。

这般种种变化都在刹那间,凤知微突然觉得心中恍惚,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升起淡淡的凉,随即觉得身子一轻,身不由己地被拽了出去。

三道人影,瞬间消逝。

场间一片死寂的安静。

良久,有人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是宁霁的声音,带着几分震惊和不安,“六哥,你受伤了!”

兵马司指挥使大惊,急忙奔过去询问,宁弈面无表情,淡淡看着凤知微消失的方向,他此刻已没有坐在马上,而他原先的马鞍,不知何时,翻了个个儿。

就在方才,他和那青衣男子对掌,下意识试图挽救她一张脸时,那混账女子,却先在他马鞍上做了手脚。

很明显,先前她故意提起大越骊马旧事,引他不快失神,顺手在他马鞍上安了一个简易倒钩。他掠下马拦截那人时,带得倒钩翻起戳痛马身,马一动,绊得他动作慢了一慢,于是不仅没能拦下对方,还受了点伤。

她和那青衣男人相识?两人约好了下手合攻他?

宁弈面无表情,对指挥使关切的询问一言不发,缓缓抽出一方丝巾擦了擦手上血迹,顺手一扔,丝巾飘落在地,巾上娇蕊数朵,在风中颤颤,鲜活如生。

然后他漫然转身,一脚将那绣工精绝的绣帕踩落泥泞,毫不顾惜。

黄昏日光冷冷,隔出他唇角笑意微凉。

好,好,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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