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能在他即将陷入负面感受的边沿时在他的思想中抛洒一些她自酿的甘露,令那些不堪随即升华成艺术,成了“见山不知是不是山”的哲思。
马世谦又一次在心甘情愿之中过分卖力,忘记了自己的嘴在几分钟之前刚提出一个要求。
现在可好,他什么要求也提不出,什么话也没法讲,他挥舞唇舌积极地在秘境中探索,一切语言被中途禁止在他们最后的一次做爱中。他正在她的芳泽中忙于吞吐,他自己的敏感地带也被朱莉用嘴包起来,马世谦一阵痉挛,一时无所适从地不知道应当把核心注意力放在身体的哪头。
朱莉吞下马世谦之前举起床头剩下来的最后一杯黄酒,饮下半杯,留了半口在嘴里。世界上有什么语言能准确描述黄酒介入的热辣包裹,马世谦瞬间自海底轮深处醉了,一股热浪猛然自下而上在他身体里冲出一条星罗棋布的通天大道,像耶和华为摩西在红海划开的救命坦途,热浪带走了一切恐惧,好像,有一个叫作“爱”的东西闪烁在遥远的源头,只要顺着它指示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入星际,成为星际,走出一段不再惧怕孤独的地老天荒。
“爱的幻象”,是朱莉留给马世谦的最好礼物和最深的伤害。
她终于还是厌倦了他们之间“段位”差别太大带来的消磨,那天之后,她不告而别。
朱莉消失得非常彻底,马世谦一辈子都没有再见过她。甚至即使到了之后网络发达的年代,马世谦也没有经由任何平台上找到过任何关于朱莉的蛛丝马迹。仿佛他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年只是一场梦,他反复的口不择言,闹钟似的叫醒了两个沉睡于游戏的梦中人。
马世谦对那天的许多细节都念念难忘,之后很多年,每当到了吃螃蟹的季节,他心底被朱莉盖了私印的伤口就开始细细发作,化成悲伤和心酸,浓淡总相宜地穿梭于他的平常岁月。
有多少次,马世谦幻想着自己成功在盛年,而朱莉则年老色衰,最好是已经被丈夫抛弃成为孤家寡人。他们必然像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中开场一样见面,不同的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是朱莉。
在那个幻想中,她仰慕他的成功,怀念他的雄武,恳请他的原谅,祈求他的复合。
而他则报复似的勾起她的情欲,然后蹂躏她,让她在痛苦和快乐参半中告诉他“她爱他”,而他则在完胜之际及时冷酷地离开,在“好就是了,了就是好”的终极领悟中收场。
这个幻想终于没能实现。
因为没能实现,在马世谦的记忆中,朱莉始终是传奇。
女人不会因为性感而成为男人的传奇,女人会因为决绝成为男人的传奇。
“永远不要因为年轻时候的情殇而后悔,不论你在那里经历多少快感抑或多少耻感,不论你是蠢得很热烈还是聪明得很寂寞,记得,但凡发生的就是应该发生的,但凡经历的,只要当时甘愿,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