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争论的焦点最终还是要归结到“‘问题’和‘主义’是如何产生的?”这一发生学的问题上。在这个问题上,经验主义的主张与理性主义的思想有着根本的差别。蓝公武受欧洲大陆理性主义思想方法的影响很大。在“‘问题’和‘主义’是如何产生”的“问题”上,其思维方式是典型的理性主义的。他认为,“问题初起之时,一定先为抽象性,后才变成具体性的”;“世间有许多极有力量的主义,在他发生的时候,即为一种理想,并不是什么具体方法,信仰这主义的,也只是信仰他的理想,并不考究他的实行方法”。并说问题初起的抽象性最合于人类的一种神秘性。实验主义是经验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作为实验主义的信徒,胡适认为,凡是能成问题的问题,无论范围大小,都是具体的,决不是抽象的。问题本身,并没有什么抽象性。只是在研究问题的时候,往往必须经过一番理想的作用,而这一层理想的作用,不可错认作问题本身的抽象性。同时,胡适还批评了蓝公武所谓的人类的神秘性。胡适指出,人的这种“神秘性”“只是人类的愚昧性”,“实在是人类的一点大缺陷”。并且,“人类受这种劣根性的遗毒,也尽够了。我们做学者事业的,做舆论家的生活的,正应该可怜人类的弱点,打破他们对于抽象名词的迷信,使他们以后不容易受这种抽象的名词的欺骗”。而解决之道,只有“多研究些具体的问题,少谈些抽象的主义”。
所以,双方思想方法的差异是根本性质的差异。经验主义认为,任何的经验都来源于具体的问题——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同时,对于任何现实问题的解决也只有靠过去既有的经验。所以,在连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关系上,只有以“经验”作为连结“经验”的方式,此外没有任何有效的“连结”。在《彻底的经验主义》一文中,威廉·詹姆士指出经验主义在这方面所持的基本观点。他说:“一种经验主义,为了要彻底,就必须既不要把任何不是直接所经验的元素接受到它的各结构里去,也不要把任何所直接经验的元素从它的各结构里排除出去。对于像这样的一种哲学来说,连结各经验的关系本身也必须是所经验的关系,而任何种类的所经验的关系都必须被算做是‘实在的’和该体系里的其他任何东西一样。元素固然可以因为事物原来的安排改正了而被重新分配,但是,在最后的哲学安排中,必须给每一种类的所经验的事物(无论是关系项或是关系)找到一个实在的位置。连接性的关系和分离性的关系都表现为经验之完全对等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