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了。”我说。
“我只是要看你玩而已。”他说。
房间安静下来。我笑了。
“你要看我再玩一次吗?”我说。
贝克没回答。我拿起枪,再转一次弹膛,让它自己慢慢停住,然后将枪口抵着头。枪管实在太长,我的手肘甚至要向外伸展才行。我果决地扣下扳机,沉默的空气中又听见咔哒一声。我放下枪,再转动弹膛,接着举起,扣扳机,什么也没发生。我迅速将整个动作重复了第四次,没事。用更快的速度做了第五次,也没事。
“好了。”贝克说。
“告诉我那些地毯的事。”我说。
“没什么好讲的,”他说,“地毯就是要铺在地上。人们买地毯就是这个用途,有时候有些人还愿意为此花上大笔钞票。”
我笑着再把枪举起来。
“概率是六分之一。”我说。这是我第六次转动弹膛了。房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用枪管抵着头,扣下扳机,感觉到撞针同样的冲击力,但仍然没事。
“够了。”贝克说。
我放下枪,拉出弹膛,将子弹摆到桌上,算准角度一推,让它滚向贝克。子弹在桌面发出低沉滚动声。贝克用手挡住子弹,然后安静了两三分钟。他端详着我,仿佛我是动物园里的某种动物,而他似乎希望能在他跟我之间加道栅栏以防不测。
“李察说你以前是宪兵。”他说。
“服役十三年。”我说。
“你很行吗?”
“比你派去接他的那些家伙行。”
“他对你极力称赞。”
“当然,”我说,“我救了他的小命,而且还付出不小代价。”
“有熟人吗?”
“没有。”
“家人?”
“还没有。”
“工作?”
“就算有也不能回去做了,”我说,“对吧?”
他一边用食指摆弄着那颗子弹,一边思考,然后一把将它抓进手中。
“我能联络谁?”他说。
“干什么?”
他轻轻摇着手里的子弹,像是在摇骰子。
“看看有没有人推荐你,”他说,“你总有个老板吧?”
计划的漏洞,现在找上我了。
“我是自雇。”我说。
他把子弹放回桌上。
“有执照跟保险吗?”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
“不算有。”我说。
“为什么?”
“某些原因。”我说。
“你有那辆厢型车的行照吗?”
“我可能乱丢不见了。”
他用手指滚动着子弹,眼睛盯着我。我看得出他在思考,在处理这些信息,试图理出头绪。我没打扰他。一个带武器的狠角色,开着一辆不属于他的厢型车,偷车贼,而且还是杀警凶手。他露出笑容。
“二手唱片店,”他说,“我以前看过那家店。”
我没说话,只直视着他的眼睛。
“让我猜猜,”他说,“你在卖偷来的CD。”
正合他意。我摇摇头。
“是盗版[1]。”我说,“我不是贼,只是个想勉强过活的退伍军人。而且我认为音乐应该要有表达的自由。”
[1]此处原文为bootleg,意义与本地业界所称的盗版意义不尽相同。bootleg是指未经表演者或唱片公司同意授权,私下外流的未发行现场演唱录音或录音室曲目,而非直接复制正式专辑出售。bootleg一字出自美国禁酒令时期,私酒贩将酒藏在腿部(leg)的靴筒(boot)中以避免查缉,因此便以bootleg一字指称私酒,后于20世纪60年代乐迷间开始以此字指称私下流通的非法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