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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市内的局势,自十二军登陆后骤然一变。不到两天,重庆方面发来电令,由许霆中兼任吴尚警备司令,负责吴尚及周边地区的军事防务。另据可靠消息,军方拟以十二军加上陆续抵达江北邻近地区的两个军,组建江北兵团,许霆中为兵团司令,前锋北压共产党根据地所在,形成强大的威势,一旦形势有变,即可挥师北上,将共党江北武装主力歼灭在江淮之间。
但这还只是计划,没有付诸行动。国共大打出手的时机还未成熟。美国人正以第三方的身份介入调停,也许,和平会因此实现,那就免了国人之间的兵戈征战的悲剧了。
李嗣作为中统驻江苏的负责人,已经抢先一步向属下四县派出了分站机构,委任了站长、别动队长等一系列职务。忙完这些后,他抬头一瞅,对手刘原已然失势了,只剩下了本职一项:新成立的吴尚军统站少将站长。至于凌风五的旧部,被移交给了十二军处置。许霆中对这支乌合之众根本不感兴趣,派参谋长主持了改编工作,现将该部肢解分拆,安置到各师、团、营中。同时,筛选淘汰了一批老弱病残。另外,原部队中营连级以上的军官,全部集中起来进行所谓的训导。根据市民的揭发以及相关的调查,将手中血债累累之辈尽行逮捕,押入监狱。
审讯这些人的权力,自动转入李嗣之手。李嗣对于他们岂会客气?拣其中几个重要头目用刑,折磨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年来随着凌风五所干的勾当尽数招供了。末了,李嗣拿着一沓供状去找陆西元。陆西元百忙当中翻阅了一遍,从中找到了有关战后那次轰动一时的劫案的蛛丝马迹,猛然想起凌风五扫荡黑松林匪帮一事,提醒李嗣,那些被擒的土匪就关押在他所管辖的监狱里。凌风五不是在劫案之后,将罪责都推给土匪了吗?这下子一对质不就水落石出了?
李嗣正愁没有突破口来显功立绩,霎时如醍醐灌顶,立即连夜突审。这伙土匪本就没干这事,大致也猜到底细,所以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李嗣有了这份笔录,确定无误后,回过头去将凌风五的副官拿下,在警局地下室里灌辣椒水,用电刑,终于撬开了嘴巴,彻底地获悉了原委。至此,凌风五冒匪抢劫案真相大白于天下。李嗣将供状文件分成三份,一份给陆西元,一份报送陈立夫,一份留档备查。
这桩案件的告破,对于这支冒充抗日队伍的伪军无疑是灭顶之灾,断送了这一万多人的前途和饭碗。案情一经上报,军统高层在重庆最高当局抗议陆西元擅自用刑、滥杀无辜的行径顿遭唾弃,不但CC一班人马授意报馆动手披露,就连政学系的几名大佬也在张君的带头下,开口讨伐。行政院也亮起了大旗支持。
这几帮人马一齐开动,群起围剿军统的趋势是再明确不过了。蒋委员长为此上火牙疼了一夜。次日,他电令戴笠飞返重庆,紧急召见,将政学系、CC交相攻讦的函文丢在他的面前,愤然道:“娘希匹!你的这些烂泥污水的部下,敲诈勒索、欺男霸女,无所不为,真是一塌糊涂,一塌糊涂!你是他们的上司,我要追究你,不惩办你,不足以平民愤!”
戴笠飞来重庆之前,心中早有准备,扑通一声跪倒在委员长的面前,昂着头说:“我忠义救国军众壮士在沦陷区浴血奋战,历年间阵亡者有十数万之众,令人痛心。这时候竟有人往他们头上泼脏水,学生实在是不甘心,愿以项上人头为他们担保。”
委员长愣了一下,劈脸骂道:“你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委任状倒填日期,那些汪伪汉奸也成了抗日志士,这些卑劣伎俩我早有耳闻,只望你能够幡然省悟,约束下属。谁知道,你现在还振振有词。真是岂有此理!”
戴笠虽然跪着,但腰板挺直,说:“学生知道,接收工作中有少数人在假公济私,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已经予以惩处。但不能以一概全,让我军统局上下蒙受如此羞耻。学生为校长效命,不顾其余,自然会有宵小之辈暗中诽谤,请校长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