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妹听言,停了片刻,更加伤心大气地哭嚎起来:活不了了!活不了了!自古杀人就得抵命,我怎么还出得去哟……我的儿,我的肉,你妈前世做了什么孽,这一世人命咋这么苦呀!
修丽站起身,对沈白尘说:你去值班室通知戴汝妲准备灌肠的东西,再回来帮我。
沈白尘得令拔腿就跑,一是因为情况紧急,二是修丽果断干练的劲儿,叫他不敢怠慢。
修丽的临场表现,比起办公室里那个无知、固执,让他轻视的妇女,几乎判若两人。
沈白尘再度回到现场,手里七七八八拿着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还有一个用来写医嘱的夹子,都是他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来的。他一边急慌慌跑,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别毛毛躁躁,像个没见过场面的娃娃,得沉住气,一切严格按程序走。
抢救已经开始。两个女看守按住陈山妹的头和小腿,让她不能动弹,修丽用筷子夹住一大撮绿油油的熟韭菜,死命往陈山妹嘴里塞。
陈山妹看来是真不想活了,拼命对抗看守们的抢救行动,大嚎大叫奋力挣扎。
她一个劳动妇女,正当身足力健的年纪,连牛高马大的丈夫都杀得死,要整住她谈何容易。修丽的韭菜一挨到她嘴,就被她连咬带吐地弄到了地上。
修丽屡败屡战,一边喂一边骂:你也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要不是看着你冤深似海,我才不管你这不知好歹的短命鬼呢!
陈山妹置若罔闻,拼命抵抗,一个大力挣扎,被摁住的腿挣脱了,猛地往上一抬,踢翻了修丽手上的韭菜,还碰到了她的鼻子。一股深红的鼻血,滴滴答答洒了下来,一会儿就把修丽的警服染得斑斑驳驳。
两个女看守不敢放手,其余的女嫌犯不敢上手。修丽只得叫了暂停,找来纸巾,搓个条条把鼻孔堵住,然后将袖子往上捋捋,准备再来。看到沈白尘过来,修丽如同看到了救兵,再看这位救兵,手里丁零当啷拿着一大嘟噜没用的东西,又好气又好笑,冲他直嚷:又不是在医院看门诊,量血压、测体温、写医嘱,全都多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韭菜喂到她肚子里,裹住钉子头防止剐破肠胃。
沈白尘对她的说法疑大于信,看着她不知如何动手。
修丽不再解释,只说:你尽管上手来帮我喂,行不行等会儿再看效果。
沈白尘哪见过这阵势,心里着实乱了方寸。可是眼下作为女人堆里唯一男子汉,他也不能让人小看。为了显示处变不惊的风度,他放慢节奏,仔细挽着袖子,借此镇定自己的情绪。
修丽等得不耐烦,大声催促道:救命如救火,你磨磨蹭蹭干吗呢?一个小伙子,利索点,别跟个老娘们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