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确认杰西的话说完后，辛迪又在键盘上猛地敲出更多字符，屏幕上现在显示的是：“我想和我的玩具娃娃一起玩。”杰西朝辛迪的方向望去，只见辛迪紧皱眉头。

犹豫片刻后，辛迪又用手指画了一个圈，结果杰西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问号。

她用手势回答了辛迪的提问，这次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不，辛迪，现在是工作时间，待会儿再玩。”辛迪注视着杰西直到她结束最后一个手势，然后脸转向一边，头垂到胸前，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杰西看着围墙，做手势时非常努力地抑制住笑容，告诉辛迪：“今天你很不听话哦。”

辛迪用左手抓着右手拇指，重复了好几次。屏幕上显示：“厕所，厕所，厕所。”

“你刚刚去过厕所。”杰西边说边用手做手势。

此时，杰西的高级研究助理弗兰克? 华莱士（一个30 岁的男人），似乎揣摩到了杰西的心思。“会不会是我们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弗兰克低声问。

“给我一个更好的办法，”杰西生气地说，“专项款就快用完了，捷尼克已经开始质疑我的研究方法了，而课题陈述的延期几天后就要到期了。”

弗兰克后退了几步：“我要说的是……”

“我知道，”杰西叹气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在支持我。”

辛迪偷偷地朝弗兰克和杰西瞟了一眼，看他们是否注意到了她不愉快的心情。

杰西与辛迪的眼神短暂地交流了下，而后这只黑猩猩又立即将头转回去。

“无论怎样，”杰西说，“今天干得不错。”

杰西走向立方体门，关掉摄像机。辛迪听到这声音后高兴地转过身来，忽地扑到了杰西的怀里，就像小孩子见到了分别已久的母亲。

“好吧，好吧，”杰西将担忧抛到脑后，会心地笑了，“不要讨好我，你赢了，现在是游戏时间。”杰西递给辛迪一个小女孩形状的布娃娃，辛迪紧紧地将布娃娃抱在胸前。

我知道那个布娃娃，那是我第一次见辛迪时带过来的。杰西曾建议我给辛迪带一小份礼物，以便建立友谊。我起初只是笑了笑，以为那只是杰西的一个玩笑。当意识到杰西是认真的，我就疯狂地在屋子里寻找合适的东西。而我只记得多年前大卫在情人节时送给我的布娃娃，大卫曾告诉我那个布娃娃很像我——确实很像。

辛迪对这个布娃娃爱不释手，这也使我很快成了辛迪所信任的其中一人。虽然杰西想让我相信是我自己取得了辛迪的信任而不是这个布娃娃，但我无法相信她的话。这也是我唯一怀疑杰西的工作和研究的一件事。

辛迪之前，其他黑猩猩的案例已经证明了由于语言中枢的局限性，黑猩猩不可能达到和人类一样的沟通能力。然而在这一点上，有关这些生物的学习能力的发现对世界来说没有任何改变——无论对我们还是它们。

据杰西说，这些受训的猩猩学会了一些单词的手语表达。但当实验资金断裂或没有收益时，它们最终会被遣返回普通的黑猩猩群种中去，被关在冰冷的实验室小笼子里，继续接受实验、手术以及病毒感染。它们还会继续用手势表达一些单词——例如KEY，OUT，HURT，NO，STOP，END 等等——直到生命终点。但它们的新主人和新同伴们并没有接受过美国手语训练，自然也就不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杰西正努力将先前灵长类动物语言习得研究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确切地说，就是将其提高到幼稚园儿童的语言水平。她发誓，她永远不会让辛迪承受与那些试验品相同的命运。当我和辛迪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也做了相同的承诺。谢天谢地，辛迪仍然处在杰西的呵护中，而我，已不能再兑现那个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