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扎西原先是一家藏文化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在当编辑的岁月里,收集了许多跟藏地文化相关的史料、传说、诗歌、谚语,还熟知许多藏传佛教的密闻。离开出版社后,次仁扎西成为一个职业的藏学死忠和藏地探险者,他不仅热衷于在藏地范围之内的冷线路游历,还多次深入到尼泊尔、缅甸那些信仰佛教的国家和一些鲜为人知的地方游历。用他的话说,车一发动,四海为家;背包上肩,高原天涯。他还引用藏族谚语说,用珠宝装饰自己,不如用知识丰富自己。
他带着温暖和知识,
走到我们队伍中;
我们变得活泼生动,
就如彩虹变美了天空。
也正是他的出现,使得我们的考察活动不但丰富了内容和情调,还使这本书以《破译藏地密码》命名,得以顺利出版。
次仁扎西是在自己开设的网站上推介了自己,成为我们团队的司机、顾问和向导。小说里边关于藏文化、藏传佛教的传说、故事和秘闻等等内容大多是由他讲述给我们的。我作为本书的作者,只不过起到了收录、编辑和转述的作用。
对于这些故事、传说、秘闻和谚语,以及他对藏文化、藏传佛教文化记忆和理解,就如投入酥油茶里的盐巴,美味不可多,回味不可少。
他的讲述独特,在于他自身的独特。不卑不亢、亦近亦远,几分亲和、几分魅力;几分幽默、几分正气。可是要欣赏他,还要拥有大隐的气质、禅悟的洞察。从骨子里,他却是个十分谦虚的人。
边红红曾问他去过多少次藏地,他说记不太清楚了,至少有二三十回吧。
边红红很是惊讶,又问他:“不会感到审美疲劳吧?”
他回答道:“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一样不好。对于某种文化见识太多,使得神秘感消失、神奇感淡化,有些点金成石的无奈,自己也脱离了史书的局限。这种状态,对于心智的成长是一种进步,对于审美感觉来说不免煞了一些风景。”
次仁扎西的这番话在当时听来,是他的谦虚和一种自我体会的表述。但是,就是这番话,竟然让我思索了很多年。
历史可以分为亲历的历史和旁观的历史,作为今天的眼睛看过去的历史,其讲述未必对史书亦步亦趋。走出历史书的禁锢,海阔天空。至于审美感觉减弱的问题,由它!
我们领队盛老师对次仁扎西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毕竟是大家的底子,偶尔玩一下票,也是够让人惊艳一回的。”
次仁扎西和泥流石师傅轮换开车,以便有足够的休息。轮换开车也为我们提供了分别听他们讲述的时间。
次仁扎西有一个愿望,到了拉萨后,他要把他的老父亲接去。他是这样安排的,他的父亲从成都坐火车经由青藏铁路到拉萨,把拉萨的旅游景点玩遍之后,坐儿子的车沿川藏线回成都。
红红问他父亲多大岁数,他笑了笑,回答说,不算大,才九十一岁。
“什么?”红红惊呼,“我的祖爷爷也是九十一岁!他都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年啦!您的老爸去拉萨,可能?逗我们?说着玩?”
“真的。”次仁扎西言之凿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去看看拉萨,看看大昭寺小昭寺,看看布达拉宫,是他多年的愿望。年轻的时候忙上班,退休之后忙着带徒弟,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把你们送到拉萨后,返程我们是空车,刚好可以顺路把他带回成都。”
“您不怕他有高原反应?”有着“诗人”称号的李维问道,“听说好多年轻人都还不能适应的。有资料上说,年纪大了,容易患骨质疏松症,不能承重,各器官也会因心血管硬化而供血不足,所以老年人不能做重体力活动,也不宜长距离行走,更别说是在高原上旅游了。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