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鹏一笑,安慰道:“夏大掌柜都说哪里话呀,生意不兴,是大清国的经济政策对经商不利,是整个时事的问题,岂可归咎于老兄台。自古道,国亡家破,四字相连。俄毛子侵占了我东三省,企图久霸不还,全盘掠夺,实行沙皇统治。那西方列强瞅着就眼红,见中国软弱可欺,也来趁火打劫,打算把我们几千年祖宗相倚的大好河山,像切瓜一样瓜分掉。夏大掌柜你想想,这账你买还是我买?全中国人民能买吗?不能,我大中华全国人民必定会团结起来奋力抗击,哪怕我们用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一定会把侵略者赶出国门。夏大掌柜千万别自责,更不必悲观,把目光放长远些,别只看到眼前山重水复无路可走的败象,要有我们大中华必胜的信念,看到柳暗花明的美好前景才是。”
夏掌柜深深点头说:“还是马大东家高屋建瓴,对时局看得透彻,所言在理。仔细想来,就连陶朱公当年经商,不也曾历经了许多动荡不安的时局和大风大浪吗?只要我们能知机善贮时宜,坚定信心站稳脚跟,挺过关键的几步,全泰公马家这百年老字号就不会垮。”
听夏大掌柜言此,马鸿鹏立刻将话题一转,颇为关切地问道:“哎,夏掌柜,我倒要顺便问问,我把老二、老三交到你手上让你栽培,跟着你学点生意,不知长出息了没有?”
夏掌柜微笑着逢迎道:“好,好,俩公子都不失俊才,真不愧是马家后代,门里出身,自会三分。”
“别光拣好听的说,我可不是喜欢戴高帽子的人。说点正经的,俩东西能不能出息了?是不是做生意的料?”马鸿鹏直视夏大掌柜,显然要夏大掌柜以实相告。
夏掌柜敛了笑容想了想才说:“老二、老三虽是亲兄弟,可两人性情大不相同。老三元州虽年方十四,可这孩子不仅能吃苦,什么杂活都干,还会动脑筋,做人低调大气,对人很有包容心。你生意上是内行,这生意上的事,出手才能见高低。比如上次收购一批油籽,客商很奸诈,中间竟夹藏了十多袋出油的油籽,连田二掌柜都一时给蒙住了。可元州这小家伙心细,翻开细查给看出来了。当时田二掌柜很生气,斥责那客商以劣充优骗人心黑。那客商拒不接受,两人当下吵了起来。可小元州不生气,说你们不要吵,他把客商叫到那十多袋出油的油籽前,让他自己看。那客商抓起来左看右看,挨个儿看了半天,无言以对,到底还是承认了事实,道了歉,好话说了足足一箩筐。你看,这小家伙有多厉害!所以我说,老三元州是个小牛人,了不起!老二元民呢,这孩子可就不好说了。不怕得罪马大东家,这孩子似乎有点心高气傲,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在话下,可做起事来又什么都不尽如人意。他对学做生意好像不太感兴趣,不像老三元州那样热心,闷着头不知总在琢磨什么。比如说他没事时喜欢看看书,这很好。我调教说,你学做生意,应当多看一些商道方面的,可他总听不进去,看的竟是些武侠、兵书之类的。一个学做生意的,这些能派上啥用场?从目下看,好像这孩子不太像做生意的料。”
见马鸿鹏很扫兴,夏掌柜转而又说,“不过,人生在世也说不来。人常说,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也许这孩子有什么大眼光,日后会逢着一个天地大舞台?”
马鸿鹏沉吟不语,很是失望。他没有想到,在夏大掌柜眼里,十八岁的老二元民竟不如十四岁的老三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