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狗咬太阳不知道天高,老母猪喝井水不知道地厚,你以为有个大一点的洗澡盆就可以当索马里海盗,有个深一点的老鼠洞就能够成塔利班武装,你在郑长庄当个村委会主任,就可以不顾党纪国法,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了吗?”
“你到北京这些年长本事了,懂得不少,刚才说的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旁边有几个年轻人笑了起来。这时,郑有福的儿子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爸,她刚才说的不是人!”
郑有福没有太听明白儿子说话的意思,气恼地说:“什么,她刚才又说我不是人。秦月芳你不要太张狂了,你随军去了北京,郑启明家里的人不会去北京,你的亲戚朋友也不会去北京。”
“你是在威胁我?”秦月芳气愤地质问郑有福。
郑有福的老婆早就急着说话,秦月芳的话刚讲完,她就冲到郑有福用前面,用手指着秦月芳的鼻子说:“你不要以为自己在城里生活就有多么了不起,现在只要有钱,我们也可以到城里去,你一个月才拿几个钱就那么神气!”
秦月芳觉得心往下沉,血往上涌,她强压住怒火,故作平静地对面前这个丑陋的女人说:“我在北京生活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我是干正常工作,拿正当工资,过正经生活,不像有些女人,在城里傍大款、当小三,天天口朝上活着,不过是一个活动的采精器。”
周围又响起笑声,有两个小伙子还拍起了巴掌。
“能傍上大款也是本事,再说在城里傍大款的女人也不是我闺女一个,你管得了吗?”郑有福的老婆气急败坏地说。
围观的人群一阵轰笑。
“王八日的,狗娘养的,滚一边去,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郑有福急了眼,他把老婆骂成杂交动物不算,还朝她肥臀上使劲地踹了一脚。
郑有福的老婆屁股很大,走起路来就好像是拖拉机后边带了个拖斗,尽管皮厚肉多,郑有福这一脚依然踹得很痛,她知道自己说了不得体的话,噘着嘴站在一边不敢再吭气了。
郑有福看到围观人群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占不到便宜,便自找台阶,指着秦月芳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不想跟你在这里磨牙,咱们走着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当然是你笑到最后了,老百姓的唾沫把你淹死以后,你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秦月芳轻蔑地对着郑有福离去的背影高声说。
几个人回到包间,秋梨渐渐恢复了平静,月桂仍然激动不已,她兴奋地对秦月芳说:“月芳姐,你刚才恶心郑有福的那几句话讲的太好了,看你当时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红灯记》里李玉和痛斥贼鸠山的那场戏。”
秦月芳点的菜还没有上齐,饭馆老板亲自过来道谢,并免费赠送她们可乐、雪碧各一大瓶。
十
秦月芳回老家以后这么长时间,今天晚上是第一次与郑启明在电话里发生争执。
对于秦月芳当众痛骂郑有福这件事,郑启明觉得有些过分:“现在社会上的不良现象多了,你管得过来吗?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你碰到了,管管也可以,郑有福是郑长庄的村委会主任,在村里是谁都不敢惹的土皇帝,你骂他一顿很痛快,自己住一段时间拍拍屁股走了,在老家的亲人受打击报复怎么办?”
秦月芳不满意地对郑启明说:“你说这话我不赞同,如果老百姓都硬气起来,他就不敢胡作非为,如果大家团结起来,他就会收敛很多。他之所以成为村霸,除了上边有根子,就是大伙心不齐、太软弱。我骂他不过是对他的警告,我当团支部书记时的公社团委书记邓大姐,去年已从市妇联退休,我准备通过她找找她在市委组织部当副部长的儿子,反映郑有福的问题。我知道我的作用有限,但背后有群众的支持。当然,我也知道,解决郑有福的问题,最后还得靠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