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确定的收获外，我没发现我的品性有一点点的变化。我发现自己本质还是那样有些固执、不讨人喜欢，高傲、冷峻、依然固我，借用罗塞蒂著名的比喻，就“像一只石头里的蛤蟆”。我完全看清了同样的弱点、同样的缺陷、同样可悲的志向。我认为我学会了把它们隐藏得更好点儿，但是这些东西并不能完全根除，甚至也很难改变，甚至关于掩盖这些东西，我还有一个可怕的理论：我认为，一个人意识到的缺陷，承认的缺陷，甚至自我隐约怀疑的缺陷，以及猜想可能隐藏的缺陷，这些缺陷刚好也是在其他每个人身上都非常明显地存在着的缺陷。如果一个人有点怀疑自己是个骗子、懦夫或者势利小人，并且庆幸地认为他还没遇到自己的这些缺陷最终被赤裸裸揭穿的情况，那么他也许也相当确信，别人知道他问题挺多。

有些令人沮丧的观点认为，人们不会像意识到缺点那样意识到自己的长处。我可以肯定地说，我有一些长处，因为我发现我遇见的大多数人就没有多少这样的东西，但是我承认我不太能够说清这些东西是什么。缺点都是明显的，不会被弄错的。曾经的诱惑再次出现，一个人往往像以前那样去做，但是对于一个人的长处来说，如果曾经证明是长处的话，一个人就会认为他也许应该做得更好。此外，如果一个人有意地试着评价一下自己的优点，他就会发现这些东西，似乎只不过是自然而本能的行为方式而已，没什么值得大加赞赏的，因为根据品性一个人也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我确信的另外一个让人有些沮丧的事实是：一个人的最大长处，存在于对他来说容易和喜欢的行为之中。通过坚忍不拔的努力我获得了一两个我天生没有的长处，比如说处理事务的某种方法，但是别人从来不认为我有这个优点，我觉得那是因为这类事情做得痛苦费力，进而不能给人留下任何我擅长的印象。

看一下周围，我发现到处都是同样的现象。我不知道在我的朋友当中，有什么事例可以证明存在品性的根本变化——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

我认为可能促成改善的唯一方式是——一个人一定要致力于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要强迫自己运用一下异于自己品性的那些长处，如果出现失误就要受到直接的和职业上的惩罚。例如，如果一个男人性格急躁、没耐心、不守时，就让他从事一个要求他必须平和、耐心、守时有序的行当。那大概是一个哲学家的做法，但是，令人悲哀的是，我们当中能有几人会从哲学动机出发，选择我们的职业啊！

即便如此，我也担心这种性情倾向只是暂时约束，而非完全改善，毕竟这种情况符合达尔文进化论。由于落魄而生活在沼泽地的天堂鸟，没有希望成为一只苍鹭。它最大的希望是：通过思考苍鹭拥有的优势并逼迫它们的幼鸟思考同样的问题，那一时刻也许会在朦胧的若干年后到来——它的后代长出长而尖的喙、柔软弯曲的颈和细长的腿。

不管怎样，为了荣誉一个人也一定要试一下，我对我的信条充满希望（你也许很困惑），主要因为一个人确实有一种荣誉意识，对缺点特别反感，对正在消失的优点又特别渴望——敢想者必胜！

谢谢你寄来了照片。我开始了解你的房子了，但是我也想知道里面的情况，让我知道从你的阳台处看到的景色，虽然我敢肯定那就是海天一色。

你永远的朋友，

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