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好奇、两可是此在日常借以在“此”、借以开展出在世方式的特性。它们都是以此在对在世生存的领会为基础的。这种领会当然是非本真的领会。但即使如此,闲谈、好奇、两可也决不是现成东西的属性,也不是现成具备在此在身上的,而是此在去存在的方式。在这些方式或现象里,绽露出日常此在的一种基本生存方式:沉沦。
沉沦是此在生存的非本真状态,是此在首先和通常寓于、混迹于……它所操劳的“世界”之中。但这绝不意味着此在的消极意义的状态,绝不意味着“真正不是”,而是指此在的别具一格地在世。虽然这种在世的存在完全被“世界”及常人的共在所攫获,但这种“不是它自己存在”却是以作为混迹于一个世界中的此在的积极的可能性而起作用的,因此,这是此在的最切近的存在方式。因之,沉沦也不是此在从一种纯粹较高级的“原始状态”“沦落”,因为此在向之沉沦的东西不是临时碰上的,而是本来就属于它存在的那个世界的。这就是说,此在的沉沦具有被抛的必然性。只要此在作为其所是的东西而存在,它就总是在被抛投状态中而且被卷入常人的非本真状态的旋涡中。这是此在生存的被制约性的一面。但是,这种被抛沉沦,也是此在去存在的方式,是此在的“为能在世”,因为此在的主要之事就是为了领会着现身的在世。因此,被抛沉沦也是此在选择自己生存的一种可能性。
四、生存结构的整体性:操心
海德格尔对此在的基础性分析所致力解决的根本问题是,如何从生存论存在论上规定此在生存结构整体的整体性。此在的基本机制——“在世界之中存在”的三个环节“源始地”、“始终地”是一整体结构。因而问题也就在于,此在生存的哪一种可能性充分表明了此在生存的整体性·此在生存的结构的整体性绽露为什么·
海德格尔指出,畏这一基本现身情态充分表明了此在生存结构的整体性。畏是此在别具一格的展开状态。
首先,畏(Angst)与此在的另一现身情态——怕(Furcht)不同,畏之所畏(das Wovor der Angst)不是世内任何存在者。怕之所怕总是一个世内的、从一定场所临近的、有害的确定的存在者,畏之所畏却是完全不确定的。这种不确定不仅意味着对于什么威胁者在进行威胁未加判定,而且意味着世内存在者根本是不相干的。由此,畏之所畏也不是来自确定的“这里”或“那里”这样的场所,而是在无何有之乡。畏“不知”所畏者是什么。但“无何有之乡”并不意味着绝对的无,而是在其中有着此在“在之中”所展开了的世界,因此畏之所畏就是“世界本身”。而从存在论上看,世界在本质上属于“在世界之中”,即属于此在之存在,因而畏之所畏归根到底就是在世本身,就是生存本身。
其次,畏公开出此在向最本己的能在的存在,公开出此在的自由存在。在畏中,周围世界上手的东西,一般世内存在者,都沉陷了。“世界”已不能呈现任何东西,他人的共同此在也不能。“所以,畏剥夺了此在沉沦着从‘世界’以及从公众讲法方面来领会自身的可能性。畏把此在抛回……此在的本真的能在世那儿去。畏使此在个别化为其最本己的在世的存在,这种最本己的在世的存在领会着自身,从本质上向各种可能性筹划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