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晚上,我们单独待在一家老旅馆里,它远在上半岛南部,毗邻霍顿县,这儿是她朋友查伦几年前嗑药过量死掉的地方。正是这家旅馆。正是同一间客房。她说服了我,她非要过来悼念她去世的朋友。(——我一定得去同一家旅馆,她说。——同一间客房。)常来这里住的,主要是海员,跑商船的那种,这家旅馆不怎么干净,地毯衬垫又潮又臭,毛巾脏兮兮的。我们在床上吃了几枚塔尔的药片。玛莎光着身子侧躺着,用一副严肃的口吻,给我讲起了查伦这个人,还有那年夏天,她们对彼此来说何等重要,还有她爹发火的时候,她们如何躲在机场附近,在围栏外面闲晃,望着偶尔出现的飞机抵达,螺旋桨猛烈地转动,机翼倾斜着,像是在努力召唤有利于飞行的元素。她们抽大麻烟,轻声细语地交谈,用有毒瘾的女孩特有的方式,彼此倾吐着秘密——争相披露自己的秘密,你说完了我说,用平平淡淡的口吻说,对,我搞过那个家伙,他当时在底特律住,是个毒贩,他嘛,已经结婚了,我们坐他的车去海滩,搞了两天。听她的讲述,不难想象出她们的样子:两人在凉爽的夏夜,坐在山柳菊和接骨木里,望着寂静无声、因为疏于养护而龟裂的飞机跑道,等待着从芝加哥飞来的班机。我也在那地方待过。玛莎和我就是在那儿发现,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是什么样的巧合:我们俩的父亲都在费歇尔车身制造厂的喷漆隔离间干了一辈子,他们在那儿忍受着面罩上的裂缝,忍受着吸进肺里的溶剂,忍受着高级汽车的制造工艺,确保漆面喷涂均匀。我光着身子,跟玛莎待在床上,嗑药嗑得多少有些兴奋,不过还没爽到人事不省。我用手抚摸着她的屁股,把手伸进她腰际柔滑的凹洼里,她也作出反应,把手伸过来,箍紧、拢住我的屁股,把我拉向她的身体,而她在我耳边柔声呼唤着,送出阵阵呼吸,她喊的没别的,就是我们来做吧。我把她的身子轻轻扳过来,把她的屁股露出来,压在她身上,把那话儿顶了进去,把嘴唇印在了她的肩胛骨上。高潮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旅馆客房的灰渣砖味,潮湿的地毯衬垫里的橡胶,长满霉菌的墙壁,浴缸里面滴水部位和马桶上缘的大团黄褐色污渍。外面,旅馆——粉色灰泥已经剥落,有条淡蓝色的滑梯,旋绕着通向一个空荡荡的游泳池——伫立在一条老路旁边,这是条运输木料的路,如今依然留有早年旅游潮的痕迹。对面的森林长满浓密的矮树,树木之间的缝隙仿佛充斥着星际空间的暗物质。我们进去查看时,太阳刚落山,但光线已经被森林吸收殆尽。这片森林方圆足有好几英里。单是看着这片林子,时间一久,也会让人迷失方向,来回绕圈。不难看出,我们已经来到了美国的最北边;从这儿已经能感受到北极的影响,北极光横陈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