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科学领域，人们已经发现人体大脑包含了两套“认知系统”。了解这两个系统能让我们深刻地领悟到简洁朴素的重要意义。

在诸多社会科学文献中，权威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在其著作《思考，快与慢》[2]一书中提到，两大认知系统分别被称为系统1和系统2。系统1是自动化系统，而系统2具有更多的批判性思维和反思特征。系统1运行速度很快，富有感情色彩，按照直觉行事。如果系统1受到了冒犯或侵害，它会直接反击。当人们听到噪声，本能地会想着躲开。大部分时间里，系统1自动运行，按照习惯办事。看到香甜可口的巧克力蛋糕，人们的本能是把它吃掉。这个系统运作可能会延迟，但是更多时候是意气用事。碰到一些情况，人们会极度恐惧或者自满。在这种认知系统控制下，人们是行动派，而非计划者。人们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而且是马上得到。因此，这样的大脑认知系统对复杂烦琐的事物很有意见。

[2]《思考，快与慢》简体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于2012年出版。——编者注

系统2更像是电脑或者《星际迷航》中的史波克先生，这个系统帮助大脑深思熟虑、精打细算。一听到噪声，就会评估噪声是否值得人们的关注。这个系统会谨小慎微、按部就班地考虑一切可能性，它不太容易被激怒。即使被冒犯，并得知其理由，系统2也会在全盘考虑后做出下一步该如何应对的决策。（这个系统认定威慑比报复更有效果。）如果一个人看见了巧克力蛋糕，系统2会在全方位考虑后，迅速做出是否要吃这块蛋糕的判断。系统2凸显了自控力的重要性。系统2让人们成为计划者，而非实践者。这个系统能够让我们从容应对错综复杂的事物。

图2–2显示了系统1和系统2的运行原理。如果你审视这两个盒子，系统1会立即发现不同的色彩，上面是深灰色的，下面是银色的，但是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如果你把手指挡在两个盒子中间，就会发现两个盒子都是深灰色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主要是因为选取的背景不同。上面的盒子背景为白色，而下面的盒子背景为黑色。如果你把手指放在中间，系统2认定两个盒子就是一种颜色。但是一旦你把手指挪开，系统1肯定会说：“不是吧，竟能有如此不同！”

这种错觉非常有趣，也很有启发意义。下面我们看另一个例子。图2–3中，白马在哪里？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白马就在棋盘中间。这不是很显然吗？答案并不是这样，两个马颜色是一样的。两个马颜色看起来不一样的原因在于马与背景的对比。系统2能理解这一点，但是系统1却不然。

这些都是视错觉的例子。我们很快就会发现，人们犯的很多错误，包括那些与公共政策直接相关的错误，都与视错觉类似。系统1和系统2之间的关系表现得非常醒目，影响也深远。当人们使用外语的时候，一些最重要的认知错误，包括我在这里讨论的，就会自动消失。如果用外语来要求某个人解决问题，这个人犯大错的可能性要小很多。使用不熟悉的语言，你更有可能找到正确的答案。这是怎么回事呢？

答案非常直白。你在使用母语时，思考迅速，不会多加考虑，这样系统1就占了上风。而当你使用外语时，系统1有些应接不暇，系统2就是主力了。使用你不太熟悉的语言，人们快速直接的本能反应自然会减慢，大脑就会更加深思熟虑，并得出正确的答案。也就是说，使用外语时，你本身会从本能思考中脱离，这样的距离感会让你有更好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