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望月怀远》——盛世宰相的浪漫

大唐文青:唐诗背后的故事 作者:冬郎 著


《望月怀远》——盛世宰相的浪漫

其实,动笔写这一章,我是很踌躇的。一方面《望月怀远》是我非常喜欢的诗,也是千古名篇。但是另一方面,作者张九龄作为唐玄宗早期的盛世宰相,也没那么多倒霉的故事拿出来让大家开心。

那么,写一段风格有些迥异的文字,我想大家也不会介意吧。

张九龄,他的职业是国家高级官员,宰相,相比那些地沟油命操中南海心的,他是非常幸运的。他出生在今天的广东省韶关市,也是唐朝唯一一个出生在岭南的宰相。

当时的广东可不是四大一线城市占了两个的超级强省,相反,却是被中原江南认为一片蛮荒的不发达地区。但是,张九龄的家世显赫,顶着个张良后代的牌子,加上勤奋好学取得的进士学历,在唐朝那个辉煌的时代,他仕途上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波折。

但是,这个盛世宰相也难得有这一首浪漫的作品。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们可以想象,张九龄站在广州的海边别墅里,对着海上缓缓升起的月亮,慢慢地哼出这句绝唱。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他还坚信,远方那个他思念的人,此时也看着月亮,并且感叹夜的漫长,也开始想念身在远方的他。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文艺青年总是那么有情调,在这个海边别墅中,为了更好地欣赏月色,竟然灭了蜡烛,披在身上的衣服依稀有了露水。其实不才当初也这么尝试过,灭了灯靠月光看书,但是每次都在老妈的吼声中结束。

但是张九龄不仅仅满足于欣赏,他还想抓住一把月光带回去,给他思念的人看看。但是月光怎么可能留得住呢?他只能选择睡觉,希望在梦里看到他们相聚的日子。

嗯,很浪漫,但是我想很多人都一定在揣测,张九龄他思念的人是谁呢?是老婆?是小老婆?还是长安某高档会所的女公关?

我这个人吧,有个毛病,喜欢把大家的三观放在一个锅里,然后我抓着锅柄颠来颠去。当然,时不时也会洒出一点节操,掉在地上零零碎碎的(注意不是满地节操)。我上一部作品《战匈奴——趣说汉匈百年战争史》中,就毁了霸王别姬这个唯美的故事(想了解详情就去买一本,我可不剧透)。现在,我要毁掉你们的猜测。

根据一些证据推测,这首《望月怀远》的创作背景,应该是这样的:

开元四年(716年),还是唐玄宗秘书的张九龄得罪了宰相姚崇。国家元首的秘书得罪宰相,胆子很肥。可惜老板也不给他这个秘书面子,张九龄只得找个借口,回老家广东避一避风头。

回去的路上,路过五岭中的大庾岭,这一路上的山歌有没有串对串不晓得,反正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一到家,张九龄立马上书给朝廷,强烈建议在大庾岭中修建一条宽阔的公路,造福岭南人民,并且递交了修建计划的草案。

朝廷一看到这个议案,立刻同意了。其实在当时,岭南道(道相当于现在的省,不过比现在的省大不少)的地位也确实逐渐发生了变化。因为当时广州的海上贸易已经非常发达,岭南的经济地位逐渐凸显,横亘在中原和广东之间的大庾岭早就有了开通新道路的必要。

没多久,张九龄就成了这项工作的负责人,亲自出面修建这条国道。工程的重中之重就是在大庾岭修建一条发源于梅关(今广东江西交界处)的山路,全长十几公里,工程难度可以说是世界罕见。在这一路段,张九龄更是亲自勘察参与建设,第二年初,张九龄主持修建的大唐京广线全线通车,皇帝唐玄宗代表朝廷予以深切的问候与嘉奖。也就在这一年,表面上依然没有什么官衔的他,与朋友一起来到了广州。

也就在这段期间,他创作了《望月怀远》。他想念的人是谁呢?还用说吗,就是那个远在长安的唐玄宗啊!

那一年,唐玄宗还没有爬灰。这个雄心勃勃的君主,不会忘记这个同样雄心勃勃的小秘书。或许自古以来,老板和秘书的关系都比较密切,不管是女秘书还是男秘书,当然了,男秘书的话,关系更多是体现在工作上。

唐玄宗也确实没有忘记这个有功之臣,开元六年(718年)初,张九龄就因为主持修建京广线有功而被再次调入中央,之后的仕途稳稳当当。

好吧,写到这里,想必不少腐女已经想得很歪了。实际上,在古代用暧昧的辞藻比喻君臣关系的作品比比皆是。最早的就是《离骚》,屈原用了大量暧昧的语言,什么“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众女妒吾之蛾眉,谣诼谓余以善淫”,这些其实都是暗示君臣关系的。当然近现代也有专家教授说屈原就是个同性恋——专家的境界,抱歉我达不到。

当然,同性恋在古代并不少见(也不多见),明代的冯梦龙撰写过一本书叫《情史》,其中第二十二卷叫《情外类》,总结了明代以前有记载的各类男同故事,我怎么找也没找到张九龄和屈原两个。

如果说大家还将信将疑的话,我再举个例子。辛弃疾也有一首唯美的词,《青玉案·元夕》,也堪称千古绝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更暧昧,不仅一个举止不俗、喜好安静的白富美形象跃然纸上,更重要的是,元夕,也就是元宵节,也是古人的情人节。

但是,辛弃疾这样开了外挂一样的铁血硬汉,也会倒在温柔乡?显然不是,必然不是。表面上看写的是一场约会,实际上也确实是约会,但是约会的对象是心中的梦想。

也有观点认为,这首词写的是辛弃疾接受南宋孝宗皇帝的接见。这个观点也不无道理。“宝马雕车香满路”,很可能就是描写临安城中元宵之夜皇帝的出行。而后面的“蛾儿雪柳黄金缕”,也确实像是宫娥、妃嫔的装束。之后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或许就是在某个僻静角落里,等待接见主战派官员的宋孝宗皇帝。

我并不是说,古代的诗里头没有爱情。但是,很多看起来像爱情诗的爱情诗,确实不是爱情诗。当然,我们这些后人拿这些诗当爱情诗在异性面前装文艺,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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