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试策
林大钦
按语:林大钦中举后赴京,顺利通过礼部会试取得廷试资格,殿试那天,“天子临轩赐对。一时待问之士,集于大廷者凡三百余人”。“先生年二十二对大廷,咄嗟数千言,风飙电烁,尽治安之猷,极文章之态”。终为嘉靖帝所器重,御擢第一。林大钦所作的约五千言的《廷试策》,是他最为著名的作品也是潮汕地区历史上唯一的科举状元卷。该文持论剀切,论述明快而透辟;切中时弊,措施得力而实用;流畅奔放,文笔犀利而平实。后世论者均不约而同地以其比之贾谊、苏轼的策论。丁自申谓其“以合于苏长公制科之策,不辨其孰为长公者”。郭子直谓其“气鬯词雄,翩翩乎苏长公风骨”。曾迈称其“出入两汉,驰骤长苏”。洪梦栋则谓“排荡屈注,直与子瞻《万言书》争千秋之价”。陈衍虞说得更透,称赞林大钦“诸策已高踞千仞峰头,令人攀跻俱绝,所谓屈注天潢,倒连沧海者,于寸玑尺幅见之。杂置苏集,谁判渑淄”。
皇帝制曰:
朕惟人君,奉天命以统亿兆,而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乐生,俾遂其安欲,然后庶几尽父母斯民之任,为无愧焉。夫民之所安者所欲者,必首之以衣与食,使无衣无食,未免有冻馁流离之害。夫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也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无怪乎民受其殃而日甚一日也。固本朕不类寡昧所致[1]。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然时有今昔,权有通变,不知何道可以致雨旸时若[2],灾害不生,百姓足食足衣,力乎农而务乎织,顺乎道而归乎化?子诸士,明于理,识夫时,蕴抱于内,而有以资我者,亦既久矣。当直陈所见所闻,备述于篇。朕亲览焉,勿惮勿隐[3]。
臣对[4]:
臣智识愚昧,学术疏浅,不足以奉大问。窃惟陛下当亨泰之交,抚盈成之运[5],天下皆已大治,四海皆已无虞,而乃拳拳于百姓之未得所为忧,是岂非文王视民如伤之心耶[6]?甚大美也,然臣之所惧者,陛下负聪明神智之资,秉刚睿仁圣之德,举天下之事,无足以难其为者,而微臣所计议,复不能有所补益于万一。陛下岂以其言为未可尽弃,而有所取之耶?陛下临朝策士,凡有几矣,异时莫不光扬其名声,宠绥其禄秩。然未闻天下之人,有曰天子某日降某策问某事,用某策济某功者。是岂策士之言,皆无可适于用耶?抑或可适于用,而未暇采之耶?是巨之所惧也。臣方欲为根极政要之说,明切时务之论,而不敢饰为迂阔空虚无用之文,以罔陛下。陛下若以其言为可信而不悉去之,试以臣策付之有司,责其可行,则臣终始之愿毕焉。如或言不适用,则臣有瞽愚欺天之罪。俯伏以待罪谴,诚所甘心而不辞也。
臣伏读圣策,有以见陛下拳拳于民生冻馁流离为忧,以足民衣食为急。此诚至诚恻怛以惠元元之念[7],天下之所愿少须臾无死,以待德化之成者。然臣谓陛下诚怀爱民之心,而未得足民衣食之道;诚见百姓冻馁流离之形,而未知冻馁流离之实也。夫陛下苟诚见夫百姓冻馁流离之实,则必思所以富足衣食之道,未有人主忍见夫民之冻馁流离,而不思所以救援之者。未有人主救援夫民之冻馁流离,而天下卒至于冻馁流离而不可救者也。今夫匹夫之心可行于一家,千乘之心可行于一国。何者?以一家一国固吾属也。曾谓万乘属天下者,有救援天下真实恳切之诚,而顾不效于天下者哉,是臣所未信也。
臣观陛下临朝,凡有十余年于此矣。异时劝农蠲租之诏一下,天下莫不延颈以望更生。然而惠民之言不绝夫口,而利民之实至今犹未见者,臣是以妄论陛下未知斯民冻馁流离之实,未得足民衣食之道也。臣闻之,仁以政行,政以诚举。王者富民,非能家衣而户食之也,心政具焉而已矣。夫有其心而无其政,则天下将以我为徒善;有其政而无其心,则天下将以我为徒法。徒法者化滞,徒善者恩塞。心法兼备,此先王所以富足人之大略也[8]。臣观史策,见三代以后之能富其民者,于汉得一人焉,曰文帝。当乱秦干戈之后,当时之民,盖日不暇给矣。文帝视当时之坐于困寒者,盖甚于涂炭也。育之以春风,沐之以甘雨,煦煦然与天下为相休息之政,而涂炭者衽席矣。故后世称富民者,以文帝配成、康[9],亦诚有以致之也。然而文帝固非纯王者,窃王者之似焉,犹足以专称于后世。而况夫诚于王者,而顾有坐视天下于冻馁流离者哉[10]。臣窃谓今日陛下忧民之心不为不切,爱民之政不为不行。然臣所以敢谓陛下于斯民之冻馁流离而未知其实,于足民之衣食而未得其道者,窃恐陛下有爱人之仁心,而未能如王者之诚怛恳至,有爱人之仁政,而未能如王者之详悉光明。臣是以敢妄论陛下而云云也。
然臣所望仁政于陛下者,非欲尽变天下之俗也,非欲复井天下之田也。亦曰宜时顺情而为之制,而不失先王之意尔。臣请因圣策所及而条对之。
陛下策臣曰:“夫民匪耕则何以取食?弗蚕则何以资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忧者也。今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之水旱虫蝗之为灾,游惰冗杂之为害。边有烟尘,内有盗贼。何怪乎民受其殃,日甚一日也。”此见陛下痛念斯民之病,深揆困乏之本,而急思所以拯救之也。臣谓民之所以耕蚕稀而日甚其殃者,游惰起之也,冗杂病之也。若夫水旱虫蝗之灾,则虽数之所不能无[11],然君人之忧不在焉。何者?恃吾耕蚕之具素修而无所耗,则虽有水旱虫蝗而无所害。臣闻有道之国,天不能灾,地不能厄,夷虏盗贼不能困,以恒职修而本业固,仓廪实而备御先也。
臣闻立国有三计:有万世不易之计,有终岁应办之计,有因时苟且之计。万世不易之计者,《大学》所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也。故《王制》三年耕则有一年之积,例之则九年当有三年之豫[12]。其终岁所入,盖足以自给,而三年之蓄,恒可以预待不虞。如此者,所谓天不能灾,地不能厄,夷虏盗贼不能困,臣前所谓王者之政,陛下今日所方欲切求而励之行者。所谓终岁应办之计者,盖生财之道未甚周,节财之道未甚尽,一岁之入仅足以充一岁之用。其平居无事,尤未见其甚敝,值有凶荒盗贼之变,则未免厚敛重取,以至于困败而不能自振。若此者,盖素备不修,因时权设,汉、唐、宋以下治天下之大率,而非吾陛下之所以奉天理物而深厚国脉者。其所谓因时苟且之计者,盖平时之所以敛取于民,颇无其度,而取民惟畏其不多,用财惟畏其不广。方其无事,百姓已不能自给,迨其有变,则不可复为之计矣。此则制国无纪,溃乱不时,盖昏乱衰世之政焉。臣前所谓起于游惰,病于冗杂之弊,亦略有同于是。
陛下今日所方欲改辙而易海内之观者,臣谓今日游惰之弊有二,冗杂之弊有三。此天下之所以长坐于困乏,而志士至今愤惋而叹息者也。
其所谓游惰之病二者,一曰游民,一曰异端。游民众则力本者少,异端盛则务农者稀。夫民所以乐于游惰者何也?盖起于不均不平之横征,病于豪强之兼并。小民无所利于农也,以为逐艺而食[13],犹可以为苟且求生之计。且夫均天下之田,然后可以责天下之耕。今夫里闬之小民[14],剥于污吏豪强者深矣,散食于四方者众矣。大率计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一二,而无田者常八九也。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有田者之粟,其势不得不困。然而散一二有田者之业,以为八九自耕之养,其势未尝不足。议者病游民之众也,或有逐商之说。然臣以为游民之商,本于不得已也,而又无所变置而徒为之逐,臣惧夫商之不安于商也。臣窃谓今日之弊源已深,更化者当端其绪而绥理之。理而无绪,势将驱力农之民而商,又将驱力商之民而盗也。天下为盗,国不可久。其便莫若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而又择循良仁爱恻怛之吏以抚劳之。法以定其世业,禁以防其奸贪,吏以得其安辑,游民其将归乎!若夫异端者,盖本无超俗利世之智,而徒窃其减额逃刑之利,不工不商,不农不士,以自便其身。且其倡无父无君之教于天下,将使流风之未可已焉。此其为害甚明,故臣不待深辨。然臣窃悼俗之方敝也。秃首黄冠,充斥道路,珠宫琼宇,照耀云汉。此风未艾,效慕者众,非所以令众庶见也,非所以端风正纪之要体也。故臣愿陛下严异端之禁,敕令此辈悉归之农。其有不如令者,许有司治罪不赦。盖非惟崇力本之风,抑且彰教化之道。此臣拳拳所望于陛下之至意也。
其所谓冗杂之弊三者,一曰冗员,二曰冗兵,三曰冗费。冗员之弊必澄,冗兵之弊必汰,冗费之弊必省。三冗去而财裕矣。夫圣人所以制禄以养天下之吏与兵者,何也?吏有治人之明,则食之也。兵有敌人之勇,则食之也。是其食之者,以其明且勇也。其或有不明不勇者,则非耕不得食,非蚕不得衣。何者?无事而禄,亦先王之所俭也。今夫天下之吏与兵何如也?臣非欲尽天下之吏与兵而不禄之也。臣徒见任州县者,固有软疲不胜而坐禄者焉[15];隶兵籍者,固有老弱不胜而滥食者焉。且入赀之途太多,任子之官太众,简稽之责不严,练选之道有亏[16]。臣是以欲于此辈一澄且汰焉[17]。其所以去冗滥而宽民赐者不少也。若夫冗费之弊,不能悉举。即其大而著者论之,后宫之燕赐不可不节也,异端之奉不可太过也,土木之役不可不裁也。陛下端身以率物,节己而居俭,其于三者,固未可议焉。然窃见天下之大,民物之众,九州四海之贡,尺帛粒米之赋,山林川泽之税,日夜会稽以输太仓[18],可谓盛矣。而国计未甚充,国用未甚足,以为必有所以耗之者矣。且夫上之赋其下者以一,而下之所以供夫上者常以百。盖道路之耗,漕挽之费[19],京师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内府之百金,民家之万金也。以百万民家之资,费之于一燕飨、一赐予、一供玩者何限!臣故曰,冗费在今日亦有未尽节者。盖臣闻之,以天下所有之财赋,为天下人民之供养,未有不足者。特其有以冗而费之者,则其势将横征极取,天下不至于饥寒冻馁、大败极敝不已[20]。臣读《史记》,见周文王方其受命之时,地方不过百里,而四方君长交至于其国。其所以燕飨劳来之典,不容终无。然而当时百姓各足,饥寒不病,故民诵之。《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21]盖庆之也。传至于其子孙,以八百国之财赋自养一人,宜其甚裕而无忧,而民反流离困苦,至于“黄鸟”“仳离”之咏作焉[22]。臣于此见君人节己以利人则易为功,广费以厚敛则难为力。臣是以拳拳以省冗费为陛下告也。
陛下策臣曰:“固本朕不类寡昧所致。上不能参调化机,下不能作兴治理,实忧而且愧焉。”此陛下忧勤之言,禹汤罪己之辞也。然臣谓陛下非徒为是言也,须欲励是行也。夫君人之言与士庶不同,一或不征,天下玩之[23]。后虽有美意善政,人且骇疑不信。陛下往年尝有恤农之诏矣[24],然而天下皆以为陛下之虚言。何者?诚见其言若是焉,而未见其惠也。今陛下复策臣若是焉,臣以为亦致忧勤之实而已。欲致忧勤之实,须速行臣前所陈者。臣前所陈者,皆因圣策所及条对要之[25]。所以振弊利世之道,犹有未尽于此,臣请终之。
夫山泽之利未尽垦,则天下固有无田之忧。今夫京师以东,蔡郑齐鲁之间,古称富庶强国,三代财赋多出于此。汉唐以来名臣贤守,其所以兴田利而裨国用者,沟洫封浍之迹,往往犹存。而今悉为空虚茅苇之地。此古人所谓地利犹有遗者。而陛下所使守此土者,一切苟且应职,而无为任此忧者。此北人所以长坐仰给于东南,少有凶荒不继,辄辗转沟壑,不能自给以生者,地利未尽也。臣意陛下莫若严其守令,重选才干忠诚为国之士,使守其地,而专一以兴田利为事。朝廷宽其禁限,听其便宜,而惟以此为田利课,则海内当有赵过者出焉[26]。不数十年之后,则江北之田,应与江南类,可省江淮数百万之财赋,而纾北人饥寒冻馁之急。一举而利二焉,大惠也。陛下能断而行之,大勇也。或曰:非不欲行也,如南北异宜何?臣请有以折之。夫今日所谓空虚荒瘠无用之地者,非向时所谓富实而所托赖以兴起之本区乎?昔以富实,今以荒虚,臣诚未见其说。亦曰存乎人耳,魏人许下之屯可见矣[27]。方枣祗为屯许之画也,当时亦诚见其落落难合。洎其成也,操终赖之省粟数万。今天下之大,又安知其无能为枣祗者乎?臣是以愿陛下以此为田利课,则山泽垦矣。
臣又闻之,关市不征,泽梁无禁,王者所以通天下,大公大同之制也。自汉桑弘羊以剥刻之术媚上,而征榷之法始详[28]。历代因之而不革,大公之制未闻也。然臣终以此为后世衰乱苟且之政。今朝廷之取民,茶有征,酒有榷,山泽有租,鱼盐有课。自一草一木以上之利,莫不悉笼而归之公,其取下悉矣。夫上取下悉,则其势穷。夫兽穷则逐,人穷则诈,今陛下之民将诈乎!司国计者,非不知其势之不可以久也,然而明知其弊而冒之者,诚曰国家利权之所在也。臣以为利不胜义,义苟未安,利之何益?况又有不利者在乎!臣闻之,王者所以总制六合,而镇服民心张大国体者,固在道德之厚薄,不问财赋之有无。臣观征利之说,不出于丰泰之国,恒出于衰乱之世。纤纤然与民争利者,匹夫之事也。万乘而下行匹夫之事,则其国辱,非丰泰之时所尚也。陛下何不旷然为人所难,思大公之法,去衰乱之政,令天下人士争言曰:惜哉!汉、唐、宋不能舍匹夫之利以利人。至我明天子,然后能以天子之大体镇服民心焉。陛下何久于此而不为也?臣愿陛下息山林关市之征焉,使天下知大圣人所作为过于人万万也。
若夫悉推富民之术,则平籴之法不可不立也,常平之仓不可不设也[29],奢侈之禁不可不严也。凡若此者,史策之载可考,陛下果能举而行之,成典具在,故臣不必深论之也。
由臣前所陈而言之,均田也,择吏也,去冗也,省费也;由臣后所陈而言之,辟土也,薄征也,通利也,禁奢也。田均而业厚,吏良而俗阜,冗去而蠹除,费省而用裕,土辟而地广,征薄而惠宽,利通而财流,奢禁而富益,八政立而王制备矣。陛下果能行臣之言,又何忧于百姓之冻馁流离,又何至于有烟尘盗贼之警,又何患不顺乎道而归乎化哉!
通变时宜之道,其或悉备于此。然臣以为此数者皆不足为陛下之难。所患人主一心不能清虚寡欲,以为宽民养物之要,则虽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盖崇高富贵之地,固易为骄奢淫逸之所,是故明主重内治也。故古之贤王,遐观远虑,居尊而虑其危,处富而慎其溢,履满而防其倾,诚以定志虑而节逸欲,图寅畏而禁微邪也[30]。故尧曰兢,舜曰业,禹曰孜,汤曰检[31]。臣以为数圣人固得治心之要矣。臣尝观汉武帝之为君,方其临轩策士,奋志六经也,虽三代之英主不能过焉。洎其中年多欲,一念不能自胜,公孙弘、桑弘羊、张骞、卜式、文成、五利之辈[32],各乘其隙而售之[33],卒使更变纷然,天下坐是大耗。臣是以知人主一心,不可使有所嗜好形见于外。少有沉溺,为祸必大。故愿陛下静虚恬虑,以为清心节欲之本。毋以深居无事而好逸游,毋以海宇清平而事远夷,毋以物力丰实而兴土木,毋以聪明英断而尚刑名,毋以财赋富盛而事奢侈,毋羡邪说而惑神仙。澄心正极,省虑虚涵。心澄则日明,虑省则日精。精明之运,旁烛无疆[34]。举天下功业,惟吾所建者,岂止于富民生、足衣食而已哉。
臣始以治弊治法为陛下告,终以清心寡欲为陛下勉,盖非有惊世绝俗之论以警动陛下。然直意以为陛下之所以策臣者,盖欲闻剀切时病之说,故敢略尽其私忧过计之辞[35]。衷情所激,诚不知其言之犹有所惮,亦不知其言之犹有所隐。惟陛下宽其狂易,谅其朴直,而一赐览之,天下幸甚。
臣谨对。
林大钦(1511—1545),字敬夫,号东莆,潮州府海阳县人。幼家贫,聪颖嗜学。明嘉靖十一年(1532)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以母老乞归,结讲堂于桑浦华岩山,与乡子弟讲贯六经,究性命之旨。林大钦是潮汕本土培养出来的唯一一位科举文状元,其学术思想主要是当时盛行的王阳明学说。后人集其生前作品结集《东莆先生文集》,潮学学者黄挺补充整理为《林大钦集》。林大钦在潮汕地区有大量传说故事,不少潮汕熟语亦与其相关,他的“蟾宫折桂”,为一代代潮汕学子树立了一个奋发向上的良好榜样。
[1] 不类:不善。寡昧:缺少仁德,不明是非。不类寡昧,谦词。
[2] 旸:晴天。若:顺。雨旸时若,雨晴适时,风调雨顺。
[3] 以上是皇帝策问之词。
[4] 以下是林大钦对答之词。
[5] 当亨泰之交:正逢太平盛世。抚盈成之运:把握全盛运数。
[6] 视民如伤:看待百姓,就像他们受到伤害一样,深加爱抚。《孟子·离娄下》:“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也。”
[7] 元元:黎民,老百姓。
[8] 富足人:使人富足。大略:重大策略。
[9] 成、康:西周成王、康王。其时正值中国奴隶制社会发展高峰期,后世将这段时间当作太平盛世。
[10] 顾:反倒,却。
[11] 数:天数,自然规律。
[12] 《礼记·王制》:“三年耕则有一年之食。”豫:同“预”,事先准备。
[13] 逐艺而食:靠手工业、商业等手段谋生。
[14] 里闬:乡里。
[15] 软疲不胜:软弱无能,不能胜任。坐禄:坐守禄位,义同“尸位素餐”。
[16] 入赀:赀选,以捐纳买官。据《续文献通考》卷四三载,自明景帝景泰元年始令输纳补官、给冠带。其后纳粟、输草、捐款、纳马,均可以因之入选官吏。故云“入赀之途太多”。任子:荫叙,父兄为官有功或死事,可以任其子侄为官。爵位或武职,由子侄承袭,也属于此类。据《续文献通考》卷四〇说,明太祖“洪武二十六年,定荫叙之制”,此后文武官员以荫叙,得任子侄兄弟为官者甚多。简稽:考课,对官吏业绩与过失的考核。练选:对官吏的选择任用。
[17] 一澄且汰:一概淘汰。且,连词。
[18] 会稽:计算核实财物数量。
[19] 漕挽:运输。用船水运叫漕;用车陆运叫挽。
[20] 这一句意思是说,只因朝廷花费繁多,势必横征暴敛,使百姓挨饿受冻,不闹到天下极端衰败困乏的地步,是不会停止的。
[21] 语见《诗经·大雅·棫朴》,意思是说,我们的君王努力不懈,治理四方。
[22] 黄鸟:指《诗经·小雅·黄鸟》篇,《诗集传》引吕祖谦说这篇诗是百姓失所者之作。仳离:《诗·王风·中谷有蓷》有“有女仳离”句,《诗集传》引范涞说这诗是写凶年夫妻流离之事。
[23] 不征:不守信用。玩:玩忽,不重视。
[24] 据《明史·世宗纪》载,嘉靖帝自即位至林大钦廷试之时(嘉靖十一年),几乎年年有免征恤农的诏命。
[25] 条对要之:逐一回答,简约而言。
[26] 赵过,汉武帝末年为搜粟都尉。用“代田”古法:每个劳力耕田百亩,分三畎,每年改易一地轮耕。又教百姓使用耕种农具及以人力挽犁代耕,荒芜的田园多得到垦辟,农业经济迅速恢复。
[27] 东汉建安元年,大旱,军粮不足,曹操采用羽林监枣祗的建议,派枣祗招募百姓屯田许下,军队辎用因而饶实。
[28] 桑弘羊,洛阳人,商人之子。善心算会计之术,13岁为侍中。汉武帝时为治粟都尉,领大司农。用平准法,由官方控制盐铁专利,征收转卖商人税赋,以抑制商人。西汉政府财政收入大增。弘羊赐爵左庶长,官御史大夫。昭帝时,因谋反被杀。征:收税。榷:专卖。
[29] 常平之仓:汉宣帝时,耿寿昌建议在边郡筑粮仓,谷贱贵籴,谷贵贱粜,以平粮价,称为常平仓。
[30] 寅畏:敬惧谨慎。
[31] 这句话的意思是,尧、舜、禹、汤天天小心谨慎,敬戒惊惧,勤勉工作,检束自己。
[32] 公孙弘:西汉菑川人,字季。少为狱吏。40岁后始治《春秋公羊传》,汉武帝时拜博士。善用儒经解释律令,拜丞相,封平津侯。奏事不为武帝认可,从不肯于朝廷上当面争辩。为人忌刻,与同列有隙,表面仍交好,暗中却总设法报复。张骞:西汉汉中人。汉武帝时以军功封博望侯,元鼎四年(前113)以中郎将出使西域,西北诸国始通于汉,对两地文化交流有很大贡献。卜式:西汉河南人,以牧羊富。武帝征匈奴,卜式以家财之半助军需,拜中郎,后官至御史大夫,封关内侯。文成:指李少翁,汉武帝时方士。以方术为武帝所宠,拜文成将军。五利:指栾大,汉武帝时方士。见武帝,言其师有不死之药,帝悦,拜五利将军。
[33] 各乘其隙而售之:各自利用汉武帝的缺点,施展自家伎俩。
[34] 旁烛:普照。
[35] 过计:过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