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冉冉媚晴空

古人把柳絮称作杨花，其实杨花是杨树的花，柳花是柳树的花，都开在各自枝条上。而且，雌花开在雌树上，雄花开在雄树上，这叫“雌雄异株”。杨树和柳树都飞的绵状物叫“絮”。此处说的是絮，杨柳的絮，借用古人的说法，权且以讹传讹地将絮叫作花，杨花。

杨花从不善体人意，仲春时节漫天飞，飞得满头满脸，无孔不入，钻进口鼻很是呛人，烦恼得很。它们似雪却无雪之高洁。雪轻盈，而杨花轻浮；雪踏实，而杨花浮躁；雪让人联想来年好光景的吉兆，杨花却总暗喻水性女子的凉薄。所以，历代诗人说起杨花时，往往一针见血指出它的佻薄本性。

杜甫在《漫兴》中云：“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宋代韩琦在《柳絮》中也持相同观点：“一春情绪空撩乱，不是天生稳重花。”金代有个我不认识的邢安国，在其《杨花》中也说得真切：“非绵非絮寒无用，如雪如霜暖不消。”

当然，持不同意见者也有之。明代的九皋声公，此人我不熟悉，在其《杨花咏》中就夸了两句：“飞飞辞古柳，冉冉媚晴空。”

那是“媚”么？是“害”吧！我不以为然地暗自嘀咕。杜甫若认得我，肯定要示意我宽以待人，不要与九皋声公争短长；而我，亦必定回望老先生，遥谢他的循循善意。

没错，我总是锐利有余，宽厚不足，改了十几二十年，跟人家戒烟似的，屡戒屡败，屡败屡戒。最终，不过用一句“人无完人”聊以自慰。就像春天动人也并不完美，如果要留有瑕疵，那就让杨花背了这个锅吧，索性宽容些，由她“冉冉媚晴空”，也好！